50、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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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还在装修的时候，赵颖就告诉了顾生一密码，连同他的指纹和虹膜一起作为默认的安全设置。

最初顾生一光顾着激动，每次都是大大咧咧地直接开门进去找赵颖，偶尔撞见过几次赵颖和莫离在亲吻，弄得三个人都很尴尬。等到莫梓栎出生了，他才真的意识到哪怕房子里有赵颖，那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家”。

每每看着赵颖夫妻两个手忙脚乱地照顾新生儿，顾生一站在旁边，觉得自己就像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屋子里洋溢的喜悦和淡淡的奶香味无一不在提醒他摇篮里的那个小婴孩正在享受着他梦寐以求的一切，而他们对视时会心的笑容更是刺眼无比。

他知道迁怒莫梓栎是不应该的，后者只是个仅仅懂得吃喝拉撒睡的婴儿。但他就是忍不住嫉妒，嫉妒莫梓栎可以一直有父母陪伴着长大。渐渐地，顾生一不再像过去那样随心所欲地进入赵颖的家，发展到现在，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房子的密码，和其他拜访的客人一样选择按电子铃等待主人家开门。

人心都是偏的，父母有自己偏爱的孩子很正常。莫离不用说，他从来没有为难过顾生一就算可以了。至于赵颖，一个是小小年纪就离开自己一年只能见上一次的长子，一个是刚刚出生嗷嗷待哺的幼子，会多关心和爱护后者并不奇怪。

她觉得自己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可在顾生一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渴盼已久的母爱必须要和弟弟一起分享，他自然不情愿，顾家康和赵颖的夫妻关系出了问题，为什么付出代价的人是他？

某种程度上说，顾生一是个善良到有些圣父的人。他只会在心里偷偷地埋怨顾家康和赵颖，偷偷地抱怨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却从来没有想过去和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十年光阴下来，他不仅没有叛逆黑化，反而长成了一个孝敬爸妈，友爱兄弟的好少年。

老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顾生一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感，努力去扮演着一个好儿子好哥哥的形象。他以为这样可以让父母满意，对自己多点关心和疼爱，但事实却是在大人眼中，他已经乖巧懂事到不需要他们多操心了。

带着顾家康的嘱咐，顾生一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赵颖家门口。他停下来揉了揉脸，试着作出几个微笑的表情，等情绪缓和得差不多了，他才按响了电子铃。

最初他按铃的时候赵颖还会嗔怪地叫他不要多想，直接进门就好。后面见他始终坚持，便放弃劝说，只是尽量做到迅速开门。

顾生一进去的时候，莫离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赵颖则在一边指导莫梓栎练习书法。夏日的傍晚时分，太阳光依旧不减威风，透过巨大的玻璃落地窗照到他们身上，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如往日一般，他局促地站在那里，平静地感受着内心深处涌动着一波又一波的羡慕和失落。

赵颖把着莫梓栎的手写完最后一个字，满脸笑容地招呼着顾生一坐下来吃东西。他没有拒绝，笑着和从报纸里抬头的莫离点点头。

趁着赵颖忙于准备水果的空隙，莫梓栎迫不及待地放下毛笔，“嗖”一声窜到了顾生一的怀里。

赵颖刚抬头，就看见小儿子在跟大儿子小声说着什么，两只手不停地比划着，手指头上沾染的墨迹若隐若现。她又好气又好笑，故作严肃地说：“小栎，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练字的时候要有耐心。你这样三心二意，难怪学了几年字还跟狗爬似的……”

莫梓栎在书法上确实没有什么天赋，不管赵颖怎么教，他的字充其量只能算是“辨识度高”。可大家心照不宣是一回事，被赵颖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嫌弃又是另一回事。他当即就涨红了脸，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妈妈，你一点都不公平。我还这么小要求就这么高，哥哥比我大了八岁，你都没要求他要学写字。”

状似无心的话让赵颖顿时尴尬起来，她不自在地瞄了顾生一一眼，见后者表情依然正常才稍稍安心。顾生一大概不记得了，意外没发生的时候，她曾经教过他怎么执笔。

可后来她和顾家康分开了，顾生一长年不在身边，好不容易团聚了，莫梓栎没多久就出生了，一路阴差阳错拖到现在，她自然教不了他什么。

见赵颖半天没回答，顾生一善解人意地说道：“哥哥跟小栎不一样，我喜欢打篮球不喜欢写字看书什么的。咱们两个啊，总得有一个像妈妈是不是？”

“阿南说得没错，他不喜欢这类东西，我当然就不逼他了。”赵颖忙不迭地接过话头。

顾生一无声地垂下眸子，想起书房里买的那些文房四宝，古典文籍，忽然觉得自己可悲极了。

莫梓栎鼓着腮帮子，显然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但是我也不喜欢啊……为什么妈妈就忍心逼我了，难道说你喜欢哥哥多过喜欢我？”

“胡说什么！”赵颖立刻反驳道，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顾生一，“你们两个我一样喜欢，只是因为哥哥比你早出生，他先选择了不学；而你出生得晚，就只能选剩下的那个了。”

莫梓栎被糊弄住了，暂时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顾生一，“哥哥，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顾生一愣了一下，有些苦涩地笑着反问，“没事就不可以过来吗？”

“小栎你今天是怎么了，尽说些傻话……”赵颖的回复异常迅速，却让顾生一心里越发不好受。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要这么敏感呢？

“啊……”莫梓栎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前两天不是刚学了个词叫‘无事不登三宝殿’嘛？哥哥最近来得越来越少了，每次过来都有重要的事情。怎么，是我用错了么？”

没错，我确实是有事才会登上你们的“三宝殿”，顾生一无声地在心里答复。他拿了片菠萝递给莫梓栎，毫无技巧地转移话题，“我们家小栎越来越厉害了，哥哥奖励你吃水果。”

莫梓栎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没心没肺地冲着两个人笑。

直到顾生一离开，他都开不了口邀请赵颖和他们一起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赵颖的家对他来说成了魔障一般的存在，渴望与厌恶并存。

目送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赵颖呆呆地立在监视器前，心中酸涩。

-------------------------------------------------------------------------------顾生一两边家都不想回，在小区附近徘徊了好几圈最后决定去学校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