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番外（2）前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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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末尾,正是春意浓时候，再过些?时候便是要入夏了。

阳光煦暖，风意熏熏,鸟啼清脆,垂柳依依。街上的行?人?皆是换了轻薄的衣衫,穿得略清凉了些?许。

正是游玩的好?时节。

“母亲,怎的今日要带我去土地庙了？”马车内,小姑娘的声音清甜,但尚还有几分少女稚气。

苏氏含笑,去给?面前的女孩理好?衣角：“荧儿?，你如今已经是及笄之年?,之前我们和?你祖母一直拖着说亲的事儿?,总觉得你还小，但是如今，也该把你议亲的事儿?提上日程了。”

听了苏氏这话，身旁的小姑娘面上登时便是浮了一抹绯红。

坐在苏氏对面的少女可不正是楚荧,小姑娘一身漂亮的素色水红色襦裙，外头又披了了一条柔软的云水蓝褙子,发髻简单,不过一支海棠步摇点在髻间，乌润的发披在肩后?。

彼时的楚荧不过才十五岁，才过了生辰半年?,容色正是青涩有余和?初显娇媚的时候,冰肌雪肤,芙蓉玉面，略施了些?薄妆，不过一点口脂一抹胭脂,便能。

世?人?大多听过羞花闭月、沉鱼落雁之说，但到底未有人?曾能真的目睹过前人?神容，不过见过楚荧之后?，却也能感慨一句——人?间绝色，便应当如此。

尤其是去年?太后?的寿宴上，楚荧同京城里那位颇有盛名的才女宋雨晴，一人?抚琴，一人?跳舞，在太后?面前献了一出惊艳绝伦的演绎之后?，想问楚家结亲意思的人?家和?媒人?，几乎是要把楚家的门槛踏破。

但是如今楚家正事位高?权重，楚浩是战功赫赫、手握兵权的将军，而长子又在刑部任职。楚家上下只有这么一个?千娇万宠养大的女儿?，又怎么能随随便便许下人?家，自然要楚荧自己选一门自己称心如意的夫君家里人?才能勉强看过眼。

“母亲……”楚荧羞红了一张脸，把微热的小脸靠在母亲苏氏的肩上，小声嗔，“荧儿?还小呢，才不想嫁人?，还想多在母亲身边留些?时候。”

苏氏把楚荧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楚荧的后?背，只问：“荧儿?今后?，想嫁怎样一个?夫君？”

楚荧其实对婚姻嫁娶之事也是知之甚少，只问：“母亲，荧儿?想知，嫁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嫁人?啊。”苏氏也是笑了起来，“嫁人?便是，从今往后?，同你的夫君生活在一起，柴米油盐、风雨冷暖都一同经历面对。”

想着以?后?或许要同哪个?人?日日相对，楚荧想了想，答：“若是要天天面对面的话，那荧儿?以?后?要选个?生得好?看的人?，不然容易看腻。”

听女儿?这么讲，苏氏也是暗中思索起来。说起男子的相貌，同楚荧年?纪相仿、家世?相配的，又还尚未成亲的……倒是真有个?人?。

——太混了、且声名狼藉，定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不成！配不上自家这么娇娇软软的女儿?。

“……”苏氏看着格外真挚实诚的女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勉强问道，“旁的呢……比如性子？”

楚荧认真思索，答：“荧儿?觉得，父亲同母亲这样，能许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很好?……而且女儿?私心想着，就算是嫁人?了，也要能日日见着父亲母亲还有祖母，荧儿?心中才能安心。”

她?的母亲苏氏，当初也曾是个?出了名的美人?，却独独看中了当年?从沙场征战归来的少年?将军，楚浩虽自诩是个?粗人?、武夫，但是却在迎娶苏氏的二十多年?里，从未生过半点别的心思，只一心一意对这个?家劳心劳力。

苏氏性子温婉、楚浩耿直大气，倒也是璧人?。

听楚荧这般说，苏氏心里也是有了些?底，按着楚荧的要求，再回?去同家中商议人?选。

深春时节，花草葱郁，离土地庙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布了集市，商贩聚集、游人?穿梭，极为热闹。

此处人?多，马车不便行?驶，也刚好?凑个?热闹，便就在这里下了车。

才刚下车，便看着一生得唇红齿白的小姑娘，提着篮子过来，看着苏氏和?楚荧二人?，脆生生地道：

“夫人?可要买些?糕点？这可是今日刚做出来的槐花饼，正是香喷喷的——您二人?生得真是好?看，可是仙女儿?姐妹下了凡？”

苏氏明知不过是个?卖货的孩子，却被小姑娘一张似是抹过蜜的小嘴哄得开心，嘴角都是弯了起来。楚荧在一旁得看清楚，便也拿了几文银子出来，换了一包热腾腾的槐花饼，油纸包捧在手里，正是清香扑鼻。

可惜了，才用?过午饭，却是没什么胃口。

快到了土地庙的时候，只是来玩乐的游人?便是少了下来，多是来此许愿祈福的香客或是百姓，众人?心中皆是有所求，看着都是诚心。可土地庙旁边，坐着三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身形瘦弱，想来是来此处求些?吃食的。

“弟弟！”

“老?三！”

有两个?乞儿?惊呼，声音不小，楚荧也是循声看过去，只见其中看着最小的男孩，跌倒在了路边，面色饥黄，不省人?事。

“大哥，老?三怎么一直不醒……”一乞儿?红着眼睛，一手掐着地上紧闭双目的孩子，看向身侧最大的男子。

“还能是啥，饿的呗。”最大的男孩拍了拍躺在地上小男孩的脸，“老?三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只喝了些?水……都怪我，这些?天到处都没化到饭食来……”

“老?伯给?我们的馍……全被那些?大的乞丐抢了。”老?二模样的孩子伸手去揉眼泪。

“先想办法?弄点吃的给?老?三。”老?大一掌拍在老?二身后?，“哭什么！没出息！我们抢回?来就是了！”

却没想到，老?二哭得却更厉害了：“好?……都、都听大哥的——等、等以?后?我们发达了、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的时候，我就再也不哭了——可是我们，该、该怎么弄吃的啊……”

“……”过了许久，老?大才低声说，“今日……好?像有集会，那头应该有卖吃食的贩子。”

老?二继续哭得抽抽搭搭：“可是、可是我们身上一分都没有啊……”老?大咬唇：“你以?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