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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眨也不眨的委托杀人任务,原来是不喜欢自己动手?伏黑甚尔思绪散漫地飘荡着,余光一瞥,穿着红白金绣纹的和服少女亭亭玉立其中,发丝如柔软的织物贴在她的颈脖处,零零散散,冷冷清清。

视线似乎有些模糊,他揉了下眼睛,真是难得,□□上的反馈竟然这么强烈。

是冰柜的雾气太大了?

与雾织抬眸向他看去,只见伏黑甚尔抱着手臂倚靠在门边,朦胧的雾气中隔绝了那行意味不明的视线。

看上去如隔着雪境回首。

“你还没走?”与雾织指尖抚上天内理子苍白的嘴唇,渡进一丝白光,她垂眸看不清真实的情绪。

这是你最后一个愿望,理子。

星浆体属于力量源的一种,自身无法开启与使用,只能被外界剥离释放,这种存在相当完美的诠释了牺牲品这词。

那日在沙滩下被模糊的画面,恰好是天内理子远远望着埋头找遮阳帽的黑井小姐,露出温柔又虔诚的目光。

“我最自私的愿望,大概是希望自己不是星浆体,当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可是这样的话,就遇不到黑井了吧?”

说着说着天内理子身躯覆上浅浅的光芒,像阳光恰好落在她的发梢上,此刻被眷顾的少女,许下满怀憧憬的愿望。

“我果然还是希望,和大家再一起去好多好多地方!”

那丝尾音驱散了燥热的海风,与雾织感受到了来自人类发自内心的力量,于是朝她伸出了手。

也许是幸福的力量,满怀期待而强大。

这是与雾织的意外收获。

“你的愿望,我接收了。”

你将不再作为星浆体而活,成为真正的普通人。

“你打算复活这小鬼吗?”伏黑甚尔盯着她的举动,他感受不到咒力却能分辨出和他以往接触过的力量不同。

他扬眉:“看上去也不像会牺牲咒力拯救同伴的人啊……”

“我没有咒力。”

与雾织淡淡打断他的话,一系列举动完成后朝伏黑甚尔开口:“你把她送出去吧,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

“啊?”

伏黑甚尔思绪断了下,扯着嘴角,抱起手臂:“你别搞错了啊,我可不是你家的下人,我来只是看热闹的,没钱的活我可不干。”

“报酬么。”

与雾织歪了下脑袋,发丝也随之晃动,首次朝伏黑甚尔露出笑容,周围的冷气被初绽的笑颜消融殆尽。

“报酬就是我也能让你死而复生一次。”

“……”

伏黑甚尔微愣,盯着与雾织的脸颊,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但又很快回过神,对她这番话无所动容,甚至还想冷笑。

他没什么表情地踢开脚边的守卫,锐利的眼眸极容易令人联想到灰狼这类生物,“开什么玩笑,根本就不是死而复生吧。”

“这种术式一看就需要严苛的条件吧?”伏黑甚尔抽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点燃,嗓音是成熟老练的沙哑:“为了救这小鬼,故意在他们面前动手,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用意。”

“但稍微猜测一下就知道,仅仅只是死亡的假象很容易伪造出来啊,这类术式是需要你亲自动手或者参与击杀吧。”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观察前面的少女,吐出一团白雾。

“杀掉又救活,哈,真不愧是咒术师,和你现在的表情一样虚伪啊。”

“……”

什么狗屁赏金猎人。

与雾织冷下脸,无论是咒术师还是这家伙,完全都不懂什么叫友善的笑容啊。

但是。

“无视别人的话会错过很关键的信息啊”

她说她没有咒力,也就不可能发动术式这种东西,所谓的限制根本不存在。

“嘁,大小姐不应该会这么穷吧。”伏黑甚尔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无趣似地站起来走掉,随心所欲,目中无人。

明明看起来很高贵端庄,一举一动比那些他在禅院家见过的人还赏心悦目,皮肤白皙柔嫩完全没干活重活的样子。

怎么会吝啬到连钱都拿不出来。

那她第一个委托的三千万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是皮肉卖相完全不会流露这般不可侵犯的姿态,不过这样的人,反而更会引起捕猎者的**吧。

不知道,被人抱起来会是什么触感?

伏黑甚尔索性也就放任思想了,反正委托已经结束,将嘴里的烟吐掉然后碾碎,大步走出盘星教的总部大门。

而此刻风声四起,树林被狂风刮起刺耳的声响。

伏黑甚尔仰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得不像样子,看来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啊,他收回视线瞥了一抹黑影伫立在台阶下。

“——?!”他愣住了。

“真的假的?”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吧?

死而复生?

眼前是浑身血迹、早应该死透的——五条悟。

“哟!”五条悟微微抬头,薄薄的唇角扯起不可思议的弧度,朝伏黑甚尔爽朗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我从地狱回来了啊。”

五条悟笑容愈发浓烈带着几分癫狂,撩开额头的发丝,露出那道被匕首刺穿头颅时的伤疤。

伏黑甚尔只消一刻便反应过来:“反转术式!?”

“答对!”

五条悟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又像暴风雨来时的惊雷,清脆响亮贯彻耳膜:“被你刺穿喉咙的时候我就放弃了反击,虽然有些出神不过马上还是能全神贯注与反转术式。”

他似乎想到什么,滔滔不绝起来:“咒力是负面能量,就算能强化□□也不能再生,所以要将咒力负负相乘,得出正面能量这个结果就是所谓的反转术式——”

伏黑甚尔眉头微皱,身体的谨慎反应让他后退半步。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本我也是不太懂的哦,不过身边有个相当可爱的女朋友非常精通反转术式,所以我也稍微研究过一点——”

伏黑甚尔脸色沉了下来。

这家伙自顾自的在说什么啊,竟然还说嗨起来了?

说到女朋友时的五条悟瞳孔似乎被注入了某种色彩,在疯狂的搅动混合,眼中的颜色愈发鲜艳,被血水洗涤过后的干净明亮。

“你的败因啊,就是刺穿我时没用上那把咒具和砍掉我的头。”

“败因?”

伏黑甚尔带伤疤的嘴角也能轻易扬出嘲讽的弧度,缓缓携从肩上的咒灵嘴中抽出武器,开什么玩笑,“输赢才刚开始吧?”

“啊——?”

“是吗——?”

五条悟忽然看见了高处那抹红白相间的身影正眺望下方,他张开双臂笑了起来,笑声放大了他惯有的狂妄与傲气,眼眸霎时被铺满绚丽癫狂的底色。

“是哦!说不定哦!!”

伏黑甚尔以极快的速度靠近五条悟,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朝他刺过去,五条悟轻盈的身躯连续闪避,借力腾空。

空中的五条悟看了一眼盘星教的总部。

那双苍蓝的眼中似乎少了些什么,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举一反三向来是五条悟最能干的事情,将反转术式产生的能量,注入到自身的术式中,那么所得出的冲突——

「赫」!

比以往爆发出更为惊人的力量,从他手中绽放出猛烈的攻势袭向眼前。

如狂风过境,瞬间摧毁路径上所见之物。

盘星教总部的高门赫然崩塌,如山崩地裂般碎成石块。

远远的那抹熟悉的身影,抱着天内理子的身躯从碎落的石块中走出来,迎合着狂风前行。

与雾织轻柔地放下天内理子,站起来。

望着远远与伏黑甚尔战斗的五条悟,心头莫名翻涌着万分复杂的情绪,那样的想法曾被她抹去过。

没有杀掉五条悟的必要。

可是那声音,如清风携带霜雪的冰渣落在耳旁,吵个不停。

「雾织大人此刻是人类术师,所以自然是没必要的,反而徒增麻烦。」

「百年之后您依然在,而他会死去。」

伏黑甚尔即使躲开了大部分也被冲击力震到碎石后的墙壁上,他咳嗽了几声,发觉五条悟的输出量比之前大了数百倍。

但是没伤到骨头,刚刚冲击波就是五条家的第二个术式「赫」吧?

还有强化吸引力后的「苍」,以及特有的无下限术式。

术式与咒力。

——呵。

伏黑甚尔缓缓站起来,抽出「天逆鉾」上的铁链,无下限术式面对自己的武器完全不是问题,「苍」只需要拉开距离或用「天逆鉾」的特性抵消。

漂浮在空中的五条悟正在享受领悟的快感,嘴角的笑容从未停止过,也从未正眼看过他。

伏黑甚尔转动着手里的武器,那么另一种「赫」也是同理,找到机会可以用「天逆鉾」掩护靠近就行了。

可是——

违和感。

五条悟的眼神中让他有着强烈的违和感。

那般肆意妄为、桀骜自大、被惯为咒术界的天骄之子,从小就被捧为即将登上神座的家伙——

……不需要了,这样就好了。

杀了他。

伏黑甚尔眼中已然决定,挥动着「天逆鉾」扬起黑色的发丝,被违和感充斥着的内心,已经无法忍受。

“杀了你。”

喑哑的嗓音带着锈铁的味道,恍如那些年他所受到的待遇,已经变成脑中的灰色记忆重新被浸染了鲜血,变得鲜活无比。

五条悟飘浮在空中,再度阖上眼眸。

抱歉。

他没有为任何人生气或产生恨意。

因为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仅仅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待得,畅快无比。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与雾织下意识走动了一步,衣袖随风摆动着。

五条悟骤然睁开双眸,被洗涤明亮的苍蓝眼眸因愉悦而发出光芒,天空因他而不再灰暗,拨开浮云,看见天际。

随着无边无际的眸光中,他似乎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高坐云端之上。

红白相间,明晃动人。

或许只有一个例外。

「他终结了属于咒灵的荒野时期,带着这份力量,他会去创造属于他的世界。」

「在那样的世界里,不会有我们存在。」

轰隆——!!!!

伏黑甚尔猛然冲向五条悟,挥动着手中的武器袭向他,同样将自己的输出量抵达最大化,即可远攻,也能近战。

五条悟表情淡漠,由高空坠落时脑中也在高速运转,他是御三家禅院家的人,所以很清楚他的术式吧。

「苍」与「赫」以及他的无下限术式。

但是「这个」在五条家只要仅部分人才知道。

五条悟手中的咒力反复涌动着,倾泻出两种不同能量的顺转与反转,让各自的无限冲突碰撞,而产生的假想质量——

「虚式:茈」

——!!!

犹如黑洞般强大毁灭性的物质迸发出指尖,顷刻间以直线方式穿透任何物质,足以摧毁地心引力。

天与咒缚所赐予的天赋□□,破碎掉了。

整个臂膀以及腹腔骤然消失,可违和感依然存在。

……

已经结束了吧。

伏黑甚而垂下头,疲惫的神情并不是因为战斗,而是那股不断侵蚀他的违和感。

他本来应该熟练的应用战术,或者,没必要为了没有报酬的事情送命,逃走不就好了吗。

可是他想否定这个人。

想要把他打趴下,杀掉他。

就像禅院家所否定他的时候一样,把咒术界的顶点扳倒。

为了肯定自己,所以他放弃了平常的原则。

血液破开了灰色回忆的牢笼,顺着他的额头、臂膀、腹腔流下,那是他为了肯定自己而付出的代价。

那双漆黑的瞳孔渐渐涣散,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目光,万籁俱寂。

但是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吗?”

五条悟站在他面前,浑身是流淌的血却畅快无比,他深吸了一口气,咒力的涌动在四肢舒展流动。

为什么还没有平息?

伏黑甚尔死寂的眼眸倏动了一下,他仰起头,嗤笑一声:“好像没有啊。”

因为风停了。

那是……什么味道?

是山林的气味、硝石的味道还有大海的腥咸味。

伏黑甚尔扯起嘴角,身躯已经不能支撑着他站起来,直直地倒下去。

涣散的瞳孔出现了重影,他想笑却笑不出来了,当然,能覆盖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的,只有那抹淡淡的冷香。

什么——!?

五条悟极其敏锐的预感看向天空,三道黑影从空中急速下落,带着庞大的咒灵气息与恶意不断扩散。

“未注册的特级?一次三个?”

五条悟自然跳开了三大咒灵下落的位置,疑云浮在心头,他透过咒灵的身后看见了前一晚还枕在膝上温言软语的——

「女朋友」

与雾织半抱起伏黑甚尔残缺的上身,轻轻托起他的脑袋,将手掌覆与额上。

电光火石间他便明白了所有事。

精彩。

五条悟手背微微遮住嘴角笑了起来,苍蓝的眼眸与血液融成阴暗的混合色,配上额前发丝的阴影,有种双眸被染成猩红的错觉。

如果早知道第二天是这样的局面,那他绝对不会只满足于膝枕这种事啊。

本来想慢慢来的……

高傲的六眼从未经历过这种背叛与死亡,而罪魁祸首竟然在他面前抱起别人,这些在他人生中必然形成难以磨灭的痕迹,甚至成为五条悟身上的屈辱。

哈。

所以,再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也无所谓吧?

“这是你的式神?”

他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像波澜不惊的海面。

与雾织一语未发。

天与咒缚的□□已经没有用了,她视线移到那把武器上,「天逆鉾」已经认主,如果伏黑甚尔一死,这世界上没人能驾驭「天逆鉾」。

武器认主并非宣告所属权的普通契约。

由坚不可摧的利刃与之共鸣,和器灵一样,武器是绝对忠诚的代表,宁愿将自己生生世世封存,也不愿轻易易主。

伏黑甚尔还不能死。

“过来。”

五条悟的嗓音像瞬间完成了变声期的沙哑,蜕变成磁性顺滑的低音,那股尖锐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强硬的命令。

“过来。”

第二次。

五条悟无视了面前的三只特级咒灵,踉跄的身影朝她伸出手,苍白的唇角被额角的血液染红,颜色是那样惊心动魄。

没有第三次了。

“悟!”

夏油杰负伤来迟,脚步蹒跚。

与雾织倏然站起来,陀艮释放出大量海水冲向五条悟,场地瞬间被海水淹没。

一片汪洋无际,冲散了此时交锋的战场。

过了片刻。

夏油杰坐上另一只咒灵,抓住五条悟的手臂腾空而起,虹龙已经死了,而他被赶来支援的人员救起。

“不见了?”夏油杰口中喃喃,伏黑甚尔也不见了,应该也是被与雾织带走了,还有那几只特级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

五条悟被夏油杰抓着一只手臂吊在半空中,愉悦又癫狂的笑声从嗓音中溢出,悬空的身躯迎合某种弧度摇曳。

黑发散落在肩头的dk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向下瞥了一眼,被染红的银发少年仰头朝他笑着,不由松了口气。

悟没事就好。

“杰,确实很精彩,让我忍不住兴奋了。”

“精彩?”

「所有电影里的爱啊,只要和恨纠缠在一起,就会变得精彩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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