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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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思汿有些听不下去，弱弱但又倔倔地顶了一句：“……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陆妈妈听了陆思汿的话简直要爆炸：“你以为你不管别人就不会来看你了是不是！还管别人做什么！你每天吃的用的喝的穿的哪一样不是别人地方来的！你以为你每天吹的空调是你自己发明的？！你以为你每天吃的饭是你自己下田去种的？！你有本事明天就给我住到深山老林里去，那你就不用管别人了！”

“……”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在想的陆思汿！”陆妈妈指着陆思汿指责，“你脑子到底有多简单？你以为两个人互相喜欢就能在一起了是不是？你就不怕以后人家知道你的性取向后你连工作都找不到吗？不怕万一全校师生知道你被指指点点吗？不怕哪个讨厌你的人知道后拿这点做文章在暗中对你使绊子吗？你脑子有没有！脑子是不是已经报废了！”

陆思汿听了不敢顶嘴。

周澈听了又心疼，他道：“……阿姨，我跟思汿认识这么多年，我最了解他。先不论以后别人会这么看待我们，但我对思汿绝对是会尽心尽力的。他要是找了别人，别人不会像我这样对他好的。”

陆妈妈皱着眉，她对着周澈不会这样骂，无奈地摇头：“……就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才心烦啊！阿澈，你是好，阿姨知道！我知道你会对这个死小子好！这么多年来，我哪里不是像对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你！可你，你就是这么回报阿姨的吗！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今后要面临困难的不单单是你们两个人，而是我们的两个家庭！萌萌现在才上大一，以后找对象，人家听到了她哥哥是同性恋，那人家心里怎么想？就算她以后的老公不介意，那她婆家也不介意吗？你们连萌萌都会影响到的，这就扯到第三个家庭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下周澈也没话了，因为陆妈妈说的是事实，无法避免的事实。

“陆思汿！你能因为自己而搭上你妹妹的幸福吗！”陆妈妈又把矛头指向自己儿子，“你可以天生就喜欢男人，那别人也可以天生就讨厌同性恋！万一萌萌遇上的刚好是不能接受的人！你叫萌萌怎么办！你叫她选自己的哥哥还是选自己喜欢的人！你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吗！你有为你的妹妹考虑过分毫吗！”

“………”

谁都没有作声。

陆妈妈的这番话，让气氛陷入了暂时的冰冷。

偏偏在这种紧张的时候，陆爸爸从外面回来了。

陆思汿更加不敢面对他爸，在他的认为里，他爸的反应只会比他妈更加激烈——要说他妈只是会打他耳光的程度，那他爸就是真会把他腿打断的程度。还很有可能不仅仅是自己的腿要断，说不定他把会把周澈的腿都一起打断。

可陆思汿万万没想到，他爸看到气氛变得这么紧张，竟是什么难听的话都没说，只是往沙发上一坐，敲了一粒小核桃慢慢地剥着吃，然后开始问他们：“……听说你们两个人在交往？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啊？”

陆思汿想就知道这种事情陆妈妈是瞒不住的，肯定会让他爸知道，因此看他爸，更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妈瞪了他爸一眼：“你给我闭嘴，别说话。”

陆爸爸非要说话不可，见陆思汿没有反应，就去周澈：“周澈啊，你跟叔叔说，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周澈被点到名了，便答：“……我们，是这个寒假前才开始交往的……”

“那日子也不长啊。”他爸的态度看上去就像是在跟他们闲话家常一样，“谁先告的白啊？”

陆妈妈语气重了：“你再问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跟你翻脸了！”

“哎呀你别这么生气啊，我就问问，就算是审犯人那也得把该问的问题都问清楚了才行。”陆爸爸的语气依旧波澜不惊，继续说着，“更何况他们也不是犯人，法律又没规定两个相同性别的人不能谈恋爱是不是？”

这让陆思汿颇感意外，他隐隐约约觉得他爸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陆妈妈张口就骂：“别用你那套理论来唬我！你知道什么！以后你出去人家对你指指点点的你就高兴了是不？我就说儿子脑子怎么这么简单，肯定是遗传你这个家伙的！两个没脑子的东西！”

陆爸爸还要安慰自己老婆：“我说你，别这么生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生气也没用啊。来坐坐坐，站着干什么，你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睡，你就不累啊？你们两个也坐吧，我们坐着把话说说清楚不就好了？干嘛非得吵架呢，这事吵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陆爸爸扶着陆妈妈坐下，指手示意周澈跟陆思汿也可以坐下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陆思汿拉着周澈在另一边坐下了。

陆爸爸又问了一遍：“你们两个谁告的白啊？”

“你有完没完！”

“哎谁先开口的也很重要啊，万一是我们这个傻儿子拖人家下水的呢。”

陆思汿立刻就回答道：“……是我，是我先问周澈的。”

他对自己的父母也了解。既然他|妈已经把这件事情跟他爸说了，那他们也一定有过其他的讨论。说不定在他|妈看来，就认定了是周澈先跟自己告白的，自己是被周澈诱惑的——其实这点天下父母都差不多，总觉得自家的小孩没那么坏。要是哪天不小心做了坏事，肯定是被其他孩子带坏的。

陆思汿先说是自己拉周澈下水的，多少可以转移一些他妈对周澈的火力。

果然下一句陆妈妈就问：“……是你？那之前你带一个朋友来家里的时候，我问你你怎么就跟我说不可能呢，你怎么就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呢！”

陆思汿仔细回忆，记起来这是他带席延心来家里的时候，那时陆妈妈还跟他说，看到周澈有跟男孩子在一起过……这件事倒是忘记跟周澈求证了……他咳了咳：“那当时我哪里能说……我也是这个寒假开始前才跟周澈说的，之前怎么能够想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陆妈妈眼看着要站起来了，还好被陆爸爸眼疾手快拉回去：“我说你别激动，你先听啊，让孩子把前后都讲完，那你再做决定也不迟。”感觉陆爸爸是在暗示他们赶紧编一个闻着流泪听着伤心，最好是感人肺腑到极点的爱情故事出来。

陆妈妈气得按额头，然后说：“行，我一个人抵不过你们三张嘴。那你们说，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一推陆爸爸，“你不是想问吗，那你问，随便你问什么，我听。”

于是陆爸爸就问了：“我说你们认识也很久了吧，从小到大的确都在一起，怎么今年就想要交往了？”

陆思汿也就豁出去了，抢在周澈开口之前先说：“之前我们两个不是闹冷战了么，我上大学之后就没好好跟他说过话，现在好不容易和好了……我就……我忍不住，忍不住想跟他在一起了……”

要求回答的是陆爸爸，听了回答觉得牙突然有点疼的也是陆爸爸：“……那你们两个之前为什么冷战啊？闹什么矛盾了这么严重要冷战两年？”

陆思汿张口就来：“……那是因为我们毕业聚餐的时候，他老是跟同班的一个女孩子眉来眼去，我看了不高兴，就不想理他了。”

“你还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人家了？！”陆妈妈一听就来火，“我那时怎么跟你说的，要你好好读书，你竟然在脑子里想这些东西？！难怪你大学考成这样！”

“我大学考得不错了好吗，高考那成绩是我高中三年来最好的成绩了。”被这么说，陆思汿就忍不住反驳，“是你老是把我想得太贪玩，我高三很努力的。”

“你要是不在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能考得更好！”陆妈妈一句否决，“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妹妹大一第一学期年级第一，你这次挂了几门你自己数！”

“……好了好了，别提这个了。”陆爸爸安抚陆妈妈，“现在重点不是在成绩。”

陆妈妈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陆爸爸道：“说实话，我对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不反对……”看到陆妈妈投射过来冷冰冰的眼神，又赶紧加了一句，“……但也不是很赞成……”

陆妈妈这才稍露满意。

“要我说，你们两个现在还太小，还在读书，根本不了解社会的另一面是怎么样的……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了，觉得这个时代开明了开放了……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们看到的部分只是很小很小的范围。你们想全中国有多少人啊，十多亿的人啊，你们能看到多少人，你们就算能看到有几千万个人支持你们，那也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陆爸爸说得诚恳，“这条路绝对是不好走的，你们现在说要在一起，那可能是真心，也可能是冲动……可真心能维持几年？冲动能维持几年？我怕你们坚持不到最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