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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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水？在哪？”卯时初,连续三四天口干舌燥，做梦都在找水的人陡然听见这话，立刻跳了起来,里正也不例外，一把甩开要扶他的儿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张贵家的，你说真的？在哪找到的水？”张贵家的也姓曹,按理该叫里正一声叔爷爷,不过两家关系早就远了：“里正，就在昨儿看的那个池塘里，好多水，可清澈了，你看我身上,都被打湿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曹氏身上点点滴滴的水珠：“真,真的有水吗？”，黄家头发花白，牙齿掉光,将近七十岁的族老颤抖着双手,满脸的惊慌失措，难以置信。

而剩下的六百人也如他一般恍恍惚惚，这一路走来他们为了找水,爬过山，涉过水，砍过树,平过路，能做的，不能做的,他们全做了。可惜，干旱到如今为止，已经八个多月，不管曾经多丰饶美丽滋润的土地到今天都已干涸，崩裂，露出一块又?一块板结的土地。

众人费尽心机，没水还是没水，为了解渴，三天内六百人的队伍已杀了两头驴，一头牛取血，再找不到水源，剩下的十五头牛，十八头驴也保不住。谁也没想到在众人灰心丧气，一心?等死的时刻，张贵家的居然说找到了水，霎那间，在还蒙蒙亮的天空下?，一千只眼睛都盯上了她，曹氏打了个寒颤：“真，真的，我没骗你们，不信，你们自，自己去看？”

众人收回茫然的目光，然后，一个，一个，又?一个，老?人，男人，女人，孩子，全都下意识的拿上自家的水囊，瓦罐，竹筒，只要是能装水的，都拿上，从营地出发，去往前面昨天才见过干得只剩泥巴的池塘，叶瑜也一手抱黄小花，一手拿瓦罐，黄茅也拿着两个竹筒，双眼发亮的跟在她身后。

这小子，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自己一天四五次，背着人给他和黄小花喂水，他明明很好奇，但就是不问水哪来的？也不让黄小花，更是从没在外面提过水哪来的？

到如今，找到水了，他脸上的惊喜和那些渴了三四天甚至一个星期的人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来假装？这孩子，究竟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或者两者都有？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众人到了池塘边：“水，真的有水！快，水！”

一声尖叫后，近六百人冲向了眼前一夜之间被填满的直径五米左右的小池塘，疯狂喝水。

“水，水，真是水，天不亡我！”里正连用了十年的拐杖都丢了，兴奋得手舞足蹈，他家老大舀了一瓢水递给里正，眉眼间都是喜悦：“行了，爹，还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喝点水吧！”

“喝，喝，对了，赶紧去把家里的缸，罐子，能装水的都清出来装水，酱菜都送人。”

“是，爹！”

里正家此刻发生的场景，也在大安村一百一十户的人家重复，六百人将自家能盛水的容器全都腾出来上池塘装水，在经历了半个月的无水窘境后，所有人都认识到，没有粮食，他们能吃土，能嚼树叶，能咽拉嗓子的糠饼，但没水，他们连一个星期都活不了。

“装，都装，老?大，老?二，老?三，快，装！”要不是自家的大缸不够，渴得头晕目眩的高氏恨不得将眼前的水全装进自家腰包：“黄氏，张氏，让开，赶紧让开，我们家先打，让开！”

让叶瑜惊奇的是，被高氏叫到的两，还真乖乖给她让出了自己的占道?。

“跋扈吧？”陌生的女声从叶瑜耳边传来，她回头，就看到一个还算面熟的三十出头的女人：“谢氏？”

“哎，我还怕你认不出我，那就尴尬了！”叶瑜一笑，哪会认不出？十年前，谢氏的男人病逝，她一人撑起全家，养大了两儿一女，如今最大的儿子十六岁，也能当个大人用，她才算熬出头。

见她笑，谢氏也笑了，笑完朝高氏撇撇嘴：“自打那五百斤粮食捐出，黄家就开始在村里横行霸道了。”在自家男人死后，谢氏受过不少欺负，最见不得的就是仗势欺人这种事?，可偏偏大安村大部分人碍于受了黄家的好，不能和她吐槽，她才来找叶瑜这个和黄家闹翻的前儿媳。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高氏的嚣张叶瑜也见过几次，可里正都不说啥，旁人更不好管了。

“可不。”谢氏看着间隔五米远的高氏指挥这个，驱赶那个，唏嘘不已：“幸好当初那场祸事?，我没受啥伤，不然今儿有得受了。”面子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活下?来，谢氏在男人死之后，最明白这个道理，如果她当初真被流民抢粮打伤，再不乐意，也会接下黄家的馈赠！到时，受气的人群里就会加她一个。

“我”

“不好了，里正，有，有人来了！”不远处，一个连滚带爬满脸汗渍泥土出现的男人打断了众人的欣喜若狂。

“什么人？是谁？流民吗？”

“来了多少？”

“快，快，拿刀，拿刀！”

一时间，打水的，说话的，玩闹的，全都惶惶不安，好不容易找到水，就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