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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的院子里还在皆大欢喜,有一个不起眼的仆从却是偷偷溜了出来。

他警惕地在皇城之中绕了不少弯路,确定身后没人跟着,便在阴暗的小巷子里头换掉了下人衣服,做百姓打扮进了崇安坊的中书府。

此人正是被派到季家的韩涛。他通报了一声,便进了中书令裴瑾瑜的书房禀报道:“季钧对院子里头的出入管得十分严密,有一个聋哑老仆每日都往他院中花园送饭,在下还隐约听到过女子的哭泣声从里头传出来。”

裴瑾瑜端坐书桌后,正提笔整理近日圣人对宣州案下的令,闻言神色不动:“余家妇藏在那儿?”

“看样子是了,”韩涛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新主子的神色,吃不准他对自己的消息是否满意,“大人,咱们把消息往京兆尹那边递过去?季家这次在全皇城都会抬不起头。”

“不妥。”

裴瑾瑜写好了一道诏令放在一边,新拿起一封:“这件事情定国公是否知情。”

韩涛细细回忆了一番,躬身道:“在下听到今日季老爷子训斥季钧欺男霸女,想必知情。又传出季子实的小妾怀了身孕,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十分在意,所以并未来得及对季钧做出什么举措来。”

“大人,季家上下帮着季钧瞒着,我们为何不在此时趁机将事情捅给京兆尹?”一旁的纪密问道。

“时机未到,”裴瑾瑜笔下不停,开口吩咐道,“季钧为在宣州案期间自保,定会去除掉余家那边的证据。韩涛去怀安坊候着,若季钧杀人灭口,护着余家人去南衙卫,告大理寺少卿与南衙卫官官相护草菅人命之罪。”

纪密恍然大悟:“若是向京兆尹状告季钧强抢民女,不过降了季钧的职,最多是羞辱一番季家罢了;状告南衙卫和季钧官官相护欺压百姓,南衙卫和整个季家的不少人都要一降到底,变为白身。”

余家事就是一个引子,南衙卫接了这个案子,就是贼喊捉贼,必定引起官员非议和刑部和大理寺的注目,不接这个案子,就是坐实了做贼心虚,定有大问题。

韩涛念头这么一转,也是万分敬佩,躬身道:“是!”

待这个探子退下去,裴瑾瑜却是有些出神。

十日后,便是阮家姑娘的生辰了。

他今日默完了不少封诏令,才算把圣人对宣州案下的令理清楚。如今思索了一下,拿出了书架上的一封婚书打开随口问道:“派去阮家的冰人回来了吗。”

“未曾,冰人府的林夫人半个时辰前接到咱们中书府的吩咐,如今应当才到阮家。”

纪密看裴瑾瑜闻言有些神思不属,继续出言道,“大人是不是要派人去跟着看看?”

“不必了。”

裴瑾瑜又看了一遍那封早已备好的婚书,原样放回了书架,径直离开书房:“我亲自去。”

冬雪初歇,皇城东街的阮家少有宾客上门拜访,今日门前难得聚了不少人。

冰人府的主事林夫人十分为难,对着阮家看门的下仆道:“民妇奉裴大人之命前来为贵府小姐说亲事的,还请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不成!夫人若是传信还能递进去,若是要进门……”

今日守门的仆人最是崇拜自家勇武善战的小主人,坚决不肯让步:“公子说了,他不在家的时候不许任何一个裴家派来的人进门。”

“既然阮小国公未曾在府上,那可否通报一声齐夫人?”

“夫人近日身子不适久未见客,林夫人请回吧!”守门的仆从坚决执行公子的命令,一步不肯让。

……

外头两方你来我往,花厅里头的阮卿听到隐隐传来的话音,抬眸看向外间:“今日有客来么,怎会堵在门口?”

“奴出去瞧瞧看。”从雪放下了手头的食谱,行了礼出了花厅。

阮卿总觉得有些神思不属,抚了抚腰上戴着的镂金小匕首。

她将桌案上的食谱拿过来正要接着细看,想着挑什么菜才好作为年礼送给那位裴大人,却听见嫂嫂齐夫人自外头进来道:“卿卿可知承安去哪了?这一大早的就不见人。”

近日阖府上下都在为十日后阮卿的生辰准备着,哥哥阮承安听她夸了裴瑾瑜带她去吃的羊汤,当场哼了一声,今日却是亲自去青云街了。

阮卿笑了笑:“大概是听说青云街的羊汤好,就亲自去请回来好做给我们吃呢。”

“怎么如此冒失,大冬天的,人家也要做生意……”齐夫人近日食欲不佳,格外没精神,说上两句便坐在铺了软毯子的矮塌上倚着。

“嫂嫂食不下咽,寝不安枕,青云街那边的羊汤滋味鲜美还无一丝荤腥,哥哥也许想着适合嫂嫂喝些补补身子。”阮卿上前为齐夫人倒了一盏蜜茶,向她揶揄地眨了眨眼。

齐夫人果然被逗笑了:“他这冤家……”

两个女子闲聊了几句,去外头打探情况的从雪回来了:“小姐夫人,门外头来了人拜访咱们楚国公府呢。”

“请进来便是了,堵在门外头像什么样?”齐夫人道。“可是少主子回来了,”从雪十分为难,“裴大人也正好来了咱们府门前,他们二人恰好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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