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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晴了,日光从窗外洒落室内,使阴凉的病房多了几丝生气。
陈稚在病房守了一夜,哭哭停停了好久,此刻正撑着肿胀的眼皮,坐在病床边看着窗外摇曳的枝叶发呆。
好一会,病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些动静,她出神的厉害,丝毫没有察觉。
沈尧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白花花的天花板,余光瞥见床边的人,他轻轻扭过头,看见陈稚落寞的侧脸。
沈尧怔愣了瞬息,情绪一下子上来,眼尾赫然泛红,但也不说话,就寂静地盯着她看。
两人你看我,我发呆了半晌,陈稚才终于从神游中脱离出来,轻叹了口气,转过头来。
没有征兆地撞上沈尧红了的眼眶,陈稚错愕。
她的眼眶也忽的热起来,酝酿好的陈词,此刻竟不知道从哪开口,勇气也消散了大半。
“陈稚。”沈尧率先开了口,嗓音低沉沙哑,透着浓重的失望,“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你觉得这样好玩吗?”
陈稚急切地摇头,眼泪又掉下来,一下子忐忑地抓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不该忘记你的生日,我没有背叛你,我是和室友在一起,是路上碰见了池川,他胃病犯了,我陪他去拿药,我怕你生气,所以我才撒了谎。”
沈尧不知信没信,缓缓抽出手来,黯淡的双眸没有亮光,语气也是寡淡如水。
“我不在乎这些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你确信你不爱,那我不烦你了。我觉得一直这样挺没意思,就像是我一直在对你胡搅蛮缠,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失望的眼神和语气令陈稚害怕,她是不愿意这样的,她咽了口唾沫,扯开生疼的嗓子说:“爱。”
她昨晚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她是爱沈尧的,她会吃他的醋,会怕他喜欢别的女孩,会怕他抛弃她,会因为他突然的冷漠而胡思乱想而哭泣,想到生活中如果没有了他,她会觉得茫然。
“我感觉不到。”沈尧说。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陈稚垂下头,心底有深深的自责,泪水滴在膝盖上,终于愿意将自己心中存在的矛盾说出来。
“我没有信心,我总认为有一天我们会分开,我怕我们会对对方感到厌倦,所以不想总是待在一起。我还怕我会依赖你,那样分开时我会很难受,所以我不敢太过投入我们之间的爱情,也不敢接受太多你对我的好,因为我怕分开。”
沈尧望着她那熟悉的脸庞,心中却升起一种陌生感,他低落道:“你怎么这样想?我和你在一起,想的是和你白头到老,你想的却是什么时候会和我分开。”
他毫无保留地去爱她,她却怕分开时会太过难受而不愿给予他太多的爱。
那他呢?他不会难受吗?
陈稚已经羞愧到没有勇气去看他,她觉得自己真令人讨厌,真自私自利,真不负责任,真不配得到沈尧的爱。
“我知道我很过分,我这样对你不公平。”她哽咽着,“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去那样想,爸爸和妈妈会分开,安慧和她男朋友也会分开,我没有信心确保我们不会分开。”
沈尧此前一直忍耐陈稚对他的态度,选择相信她是真的忙不开身,从没想过她冷落他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他望着她寂静了好半晌,缓缓道:“所以你认为像你现在这样,我们就能走得更远对吗?但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冷落我时,我也会胡思乱想,我也会难过,这样下去我们总有一天会闹矛盾,就像现在,你确信它不会导致我们更快分开?”
陈稚说不上话,更加愧疚,她之前没考虑过沈尧的感受,她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双方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尧看着她低眉颔首抽抽搭搭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酸楚,他抬起一只手,附上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拭去泪水。
“你以后可以好好爱我吗?”
陈稚茫然又惊愕地抬头,望着他略显苍白的脸,“你还要我吗?”
沈尧轻轻捏住她的脸,唇角浮出一道清浅的弧度,“我不要你我怎么活。”
只要她也爱他,他就不可能放弃她。
陈稚心头涌上一阵狂喜和感动,她破涕为笑,起身扑在病床上的人的怀里,又哭又笑道:“对不起,沈尧,我以后一定好好爱你。”
池川说得对,未来我们无法预测,重要的是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人,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
沈尧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怎么能不珍惜。
就算以后会分开,也要不负现在。
沈尧抱住她,叹了口气,苦涩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没有安全感了?让你觉得我会变心?你说出来,我改。”
“没有。”陈稚急促地摇头,“你做的很好,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不会那样想了,我会好好珍惜你。”
沈尧也能谅解她的心理,他捧起她的脸,眉目真情地望着她水汪汪的双眸,认真道:“陈稚,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请你对我多点信心,等我毕业我就22岁了,可以结婚了,我会娶你的。”
陈稚被他眼里的真诚打动,此刻由衷地相信他,笑道:“我相信你。”
“你以后不要想我们有一天会分开,我们都要对彼此有信心,要往好的方面想,好吗?”
“好,我不乱想了。”
沈尧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没一会将她的脑袋按下来,吻住她的唇。
很粗暴的一个吻,陈稚觉得他在惩罚她。
暧昧的气氛最终被病房门口传来的“卧槽”打破。
陈稚猛地睁开眼,斜眼看见站在门口的人,迅速离开了病床,低着头害羞又尴尬地站在一旁。
付小峰和另外两位室友干咳了两声,略显尴尬地靠近病床。
“醒啦?看来没啥大碍嘛?”付小峰有点懵,干笑着目光在沈尧和陈稚身上变换。
还能这么激情,看来脑子没受伤。
不过这是什么情况?没分手?
沈尧笑了下,一点也不害羞。
陈稚羞得不行,头低的都快跟脖子成九十度了,两手抓着手指头,迟疑道:“那个,付同学,谢谢你昨晚跟我说的话。”
“你们说什么了?”沈尧眼神疑惑。
“啊哈哈哈。”付小峰虚笑出声,“没什么没什么,就很普通的一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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