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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昉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行宫。魂不守舍般到了宫外,他爹已然走了,留了匹马给他。王昉扯一扯身上崭新的袍子,索性坐在门口石阶上,呆呆地望着天。
袍子的颜色罕见,王少爷今儿可算骚包一回,穿着来显摆显摆,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呦。这不是王少爷吗?”余弃匆匆折回来,看到躺在门口的王昉,顺脚踢了踢。
王昉却连着眼皮都没抬,一副万般皆空的样子,呆呆望着天。
“呦?还是个死的。”余弃脚一勾,勾着王昉的胳膊踢来踢去,将脚上的灰蹭在王少爷崭新的群青袍子。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王昉忽然坐起来,狰狞着把余弃狠狠推了出去,咆哮道。
“自己蠢还不让人说?”余弃被推得一个趔趄,倒是不恼,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睥睨道。
“江南上了折子,他正在想办法怎么让你爹同意修渠赈灾。你爹却为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他送过来。你说他能对你有好脸色吗?”余弃地下身子,拉住他的领子在他耳边低声道。
这孩子又傻又倔,不说清楚还指不定怎么混。
“少爷平日里做什么我们管不了。可你爹宠着你不代表所有人都宠你。况且是他还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的时候呢?”余弃瞪他一眼,左右看了看人,松了手折回了行宫。
江南之事余容该是去想办法了。反正他们俩吵都吵了,余容来了也没什么用。
余弃回去的时候赵礼正在磨墨写信。看到他进来,将信塞回信封递给余弃。
“有用吗?”余弃看了看信上名字,略微皱了皱眉,迟疑道。
“不知。”赵礼面色平静,净了手后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那些人尸位素餐,宁都侯应该也知道。”余弃拍了拍信,低头踌躇道。“门第之尊也是没办法的。便是田进之果真能说服王执,恐怕也是看在别的情分上的。收效甚微。”
他没想到赵礼竟然会选择给田进之写信,让田进之想办法说服王执。
江南富庶,世家们个个把控官府,久而久之,官府全被那些烈火烹油的世家们拿捏,怎么会未雨绸缪,将百姓看在眼里?
王执一个人便是高瞻远瞩,再有本事也到底出自鲜花着锦拥有百年底蕴的王家。一直在云顶之上,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和那些享尽荣华的士族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有办法让一个世家之人主动愿意损害自己的权势地位,去帮着地位低下的老百姓?无异于割肉喂鹰,可他们不可能是佛祖。
除了所有人都和王昉一样脑子坏掉了。
余弃默默出去了。将信收好,准备亲自去送。
赵礼让他们隐忍蛰伏是对的。不知不觉,他们能将田进之偷偷带来京城。无声无息,他们像滴水石穿般,将王执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铁桶滴出了一丝缝隙。
通过这缝隙,最起码能够让赵礼能够放松活着,在平时生活里不会处处受制。
余弃刚出门就看到了余容匆匆过来。立马迎上去,低声告诉他方才的事情。
“这信还是莫要去送了。”余容叹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沉谨道。“宁都侯方才派了人领命下了江南。让江南的世家们自己筹措银两修渠。”
“羊毛出在羊身上,受苦的不还是老百姓?”余弃有些苦恼,留在原地,心里憋闷极了。
“反正国库里的银子不能动。”余容绷着脸,蹙着眉头,和余弃肖似的脸上露出凝重神色。“若是如此,那恐怕,不久之后又是战事祸起。”
“这一件还未解决,你倒想的远。”
“没有远虑必有近忧。若是真有战事,我们自该早做准备才是。”不是每一次都要向王执服软才有生机的。王执不放心赵礼这件事显而易见,可王执不在京城的时候又确实是个机会。无论用什么办法,下一次不能让赵礼再被送出去了。
“那你便回去吧。”余弃似懂非懂点点头,转了身往里走。他得赶快去告诉赵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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