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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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笙咬住了后槽牙，憋回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我对数据代码没有兴趣，“抱歉，白总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只是想要和他谈关于债款的事情——”

白秘书听着电话那头有点僵的声音，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已经走的没影儿了的堂哥，只能抱歉地对禾笙道：“不好意思，白总并不想谈这件事。”

禾笙僵着脸继续努力：“如果电话里不方便，我可以去白氏集团和白总面谈。”

白秘书礼貌地提醒：“我想这也不大可能实现，我们白总的日程是很忙的。”这话说完，白秘书就听到对面一阵沉默。想及自家堂哥前后矛盾的反应，白秘书犹豫了片刻，还是留了一线说，“如果白总有空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话尽于此，禾笙却也心知，白疏回心转意会主动联系他的可能性不大了。他不由地有些烦躁地放下了手中拿着的记事本和笔，和白秘书最后客套完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他拿着柯笙那部老旧裂隙的手机发了会呆，手指不由自主地又点开了白秘书发来的那条短信，附件评估表上的白疏二字在长时间的注视下变得陌生。

禾笙的目光在那看似严谨却不掩饰锋锐的签名上滞留不去。

这游戏世界里的白信仰和他印象中的那个白信仰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一个恶劣的仿制品。他怎么可以用着白疏的角色和身份，说出那种——故意扭曲他人话语、思维十分污秽的话？

禾笙带着几分恼怒地摁暗了手机，起身换了身出门的衣服，戴上了帽子口罩，推开房门。

“嘭！”

房门猛地拍在门外站着的倒霉蛋身上，一道人影软塌塌的滑倒在地上。

禾笙脑袋空白了片刻，赶忙蹿步过去，伸手把被他门板误伤了的NPC扶了起来。

“嘶……”被禾笙扶起来的NPC有气无力地痛呼了一声，明明只是额头红了一块，却整个人都毫不客气地随着禾笙的动作直接把身体的重量转压到禾笙身上，懒散的模样宛如一只连筋都被抽走了的软脚虾，“痛。”

“……”禾笙差点被猛然转压过来的重量弄得没站稳，他不得不将NPC的胳膊直接驾到自己肩膀上，方便分担体重，一边在心里反省自己不该因为心情的烦躁而疏忽大意，以至于又伤害了一名无辜NPC，一边抬起头谨慎地左右观望：“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你没事吧？宿舍在哪？我送你回去。”

无辜受难的NPC慢吞吞抬起头，动作之慢宛如一只树懒，走的这几步都是被禾笙连架带背地拖着走的，脚上的凉拖趿趿拉拉：“——尽头拐弯那间。你在看什么？”

禾笙收回视线，松了口气：“看有没有警察。”

毕竟上一次他不小心弄伤了NPC公寓老板后，可是实打实被抓进了局子里的，谁知道这次的误伤会不会也招徕警察NPC的逮捕。

“……”无辜NPC眨了眨眼睛，没get到禾笙的逻辑，“Halo让我来给你们送队服。”

带着青训营字样的T恤被倒霉蛋敷衍地抖了抖，他甚至连抬起手把队服递给禾笙都懒得做。

禾笙一边跟背石块儿似的扶着NPC负重前行，一边接过队服：“谢——R神？”

回头想要表示一下感谢的禾笙惊愕地微微睁大了双眼。

在他肩头跟个抽了筋的软脚虾一样蔫哒着的男子，一头短发乱糟糟地蓬松出了一个“犄角”，显然是从被窝爬出来后根本没打理过就直接出门了，整个人蔫哒的程度几乎令人怀疑他是不是一滩快要融化的史莱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懒散到不像话的男人，却是PUBG魔王战队R&H的队长，战术核心兼指挥。主狙击位，曾一场比赛收过28个人头，堪称是战场上的收割机。

去年的赛事结束后，国际友人们送Roi离开时还特地打通了机场的关系，临行前给Roi放了一首《魔王》，表达对这位货真价实的大魔王深深的“爱意”……

“R神你……”禾笙难以言喻地侧着头打量睁着死鱼眼和他大眼瞪小眼的Roi，忍了一会，“您衣服穿反了。”

袜子还穿了一只丢了一只。

怎么会有人自己穿成这样给别人送衣服，而且还是一队之长！这又不是真实世界，一个NPC会穿反衣服，这明显就是设计师的奇葩设定了吧？

——为什么要给R神的投影NPC做这种设定啊？这是什么恶趣味？难道是粉到深处自然黑吗？禾笙以一种难以言喻地表情和大名鼎鼎的PUBG魔王Roi的投影NPC对视着。

禾笙还记得自己大学那会儿，为了和舍友一块儿打PUBG，看过不少R&H的比赛录像，赛场上的R神分明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之前看《竞技之神》第一集的时候，R神在节目里也不是这样子的！

Roi和禾笙无声地对视了片刻，略感眼睛干涩地眨了眨眼皮移开视线，很是自然地要求道：“（送我）回（宿舍）。”

禾笙瞪着懒到硬是把话缩成一个字的R神：“……”

这不行，这不行。禾笙再次迈开步子，边运送背后这坨黏上来的史莱姆，边有些生气地想：怎么可以这样败坏大神们的形象呢？虽然这样的人设确实会让大神们更加有真实感、更加立体，但是这也太招黑了吧！

不管是白信仰莫名曲解人意、思想不纯洁的行为设定，还是Roi神这种蔫哒哒的人物设定，等他出去了，一定要让同伴们改掉！

——尤其是白信仰！

信仰不染尘埃，他合该是象征着科学和知识殿堂的圣光，他没有欲望！禾笙十分毒唯地坚定想。

Roi的宿舍离得不远。为了方便后期拍摄，节目组其实是把四位艺人直接分配到了距离R&H正编队的宿舍最近的空宿舍里的。

禾笙艰难地扶着已经彻底猴在他背后，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直接变成一个背包、最好脚都不要动的Roi，把人送到了宿舍门前：“您好好休息……”他正准备把Roi的胳臂拉下来，把人放下离开，就被Roi扯住了袖子。

Roi的死鱼眼无限靠近，宛如一只散发着怨气的诅咒人偶：“整……”边说，Roi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理……”

房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

一股诡异的、放置并且闷制了许久的外卖气息瞬间侵袭禾笙的嗅觉，极富视觉冲击力、禾笙此生从未见过的垃圾场式宿舍房间就此在他眼前展露真颜。

“……”Roi无言和面无表情的禾笙对视，过了一会，沉默地抬手摸了摸还红着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