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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吃干粮!”龚姓总旗怒喝!
正啃吃干粮的夏五斤等五六百人,在近万人的壮丁之中,位置处于正中间。因为壮丁都被赶在这一处,几乎是人叠着人挤在一起,近万之数的壮丁也没有占据太大地方,围在外面的向姓总旗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怒喝,中间的人也听得清楚。
这时候,夏五斤拄着几乎与他等高的长弓,站了起来。
气沉丹田,由腹部发力大声回道:“太白县之中,人尽皆知!我们温宁村依山傍水,靠卖山珍野货赚了不少银钱,且哪怕如今干旱,麦子也能亩收四五百斤!所以我们一向已经习惯了,一日两餐,外加中午一顿加餐!这时候正好到吃午餐的时候了,自然就吃干粮了!”
夏五斤这话说得不差,县城及周边的村镇,对温宁村亦有所耳闻。确实听闻他们时常往袁屋杂货卖山珍野货,田里的麦子也是长在那里的,温宁村并非与世隔绝,且相隔不远处就有一个逃农组成的小寨子呢,看见后传给旁人知晓也并不奇怪。
有关温宁村今夏麦子大丰收,(虽姜秾觉得没达到亩产八百斤的应有目标,可亩产四五百斤在外面世人的眼中也是大丰收了),有关县郊小山包上的麦子大丰收,太白县暗地里是有些传言的,就是亲眼所见的也大有人在。
但却没人敢打主意,一是温宁村是逃荒难民组成的村子,在县里无亲无故也就找不着借口去打秋风,想要硬抢的话,看一看那一小伙强盗的全灭下场罢!然后就无人敢去硬抢或偷盗了。
二是,夏五斤是县中暗地里的一霸,县里的无赖混子虽经他约束后,不再扰民,但到底余威犹在。
且他仗义疏财接济的小山包上的那些‘乞丐’,也是逃荒来的难民,凶狠着呢,人手一张长弓,有人敢去偷摸打坏主意,话不啰嗦、拉弓就是一箭射来!被射中后狼狈逃蹿回来的人,也有那么几个,可无人敢声张,也不敢去讨回公道。
他们背靠秦岭,老天再如何干旱,林子里的草根树皮和野菜这些也是不会缺的,饿是饿不死的,何必去招惹他们?有那家中有老人和小孩,实在不能靠草根树皮野菜去过活的人家,求到夏五斤面前去,他也会慷慨地接济一二——被接济的前提是以劳力换得麦子。
事实上,夏五斤所说,在太白县之中的许多人之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自然的,以前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如今也都如夏五斤所愿,在知道的壮丁的小声讲解下,也全都知道了。
但是,外来的龚姓总旗和府军们,却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夏五斤这话,更是让龚姓总旗加深了怀疑!
如今天下大旱,农田颗粒无收,别说普通百姓了,就连他们正规府军都正经历着军粮紧缺的窘境,底层府军小兵一天能有一顿饱饭都是奢侈,平常饿了都是自己挖野菜找野食,像他一个正七品的总旗,一天都只勉强有两顿饭吃。
结果,这拄着一张怪模怪样的、哦是长弓的壮丁,居然说他一日吃三餐?!这是在说何等的胡话!而且像他这样最先答话出头的,一看就不老实,得压压他的气焰,以免以后给他惹事!
然而,还没等龚姓总旗将胸中的一口气怒吼出来,然后再压压夏五斤的气焰,夏五斤他就又说到:
“我带的干粮够三天的份量了,等我把干粮吃完时我们也已经到军营了,届时有军粮可吃,依旧一日三餐,我现在自然是想吃就吃了,何必挨饿省着吃呢?”
夏五斤这话一出,小山包全部壮丁和县城一部分壮丁都一副引以为然的样子,并且继续啃着干粮:
“就是如如此,有道理啊。”
“以后就有一日三餐军粮吃了,不必抠搜饿着自己。”
“是这个理,干粮吃完就有军粮吃了,这时候何必饿着自己?”
.......
一时间,应和夏五斤的壮丁众多,几百上千人的应和话语声汇合在一起,就像蝗灾时铺天盖地的蝗虫‘嗡嗡’声不绝,声势浩大,也极易让人心烦意乱!
并且很快的,原先不知情的壮丁也相信了,并跟着议论起来。蝗虫群瞬间壮大,‘嗡嗡’声愈加大起来!
秋分时的太阳不算弱,又因近两年干旱少雨,使得天气较往年这时候要炎热了很多,此刻又正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几番原因叠加,真是热得让人心浮气躁!
加上壮丁们蝗虫一般‘嗡嗡’个没完,这使得龚姓总旗更加心烦意乱了!
那个站在中间的拄着长弓的壮丁,实在碍眼得很!
“肃静!肃静!肃静!”龚姓总旗连吼三声!
夏五斤将弓身向下微微一压,议论附和声立即小下来一大截,随后那些不知情者的声音也跟着渐渐小下来。
龚姓总旗对于他怒吼三声后的效果,很是自得:这群无知的乌合之众,吓一吓就跟个鹌鹑一样了。
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外加刚才的一阵‘嗡嗡’声,使得龚姓总旗心烦意乱不耐烦得很,又或许是心中的自得和轻视驱使,让他说出来了这样的话:
“你们这些无知愚民!想得倒是美!还一日三餐,一天能有你们一顿吃的,就该偷着笑了!还有那个拿长弓的,你少吹些牛罢,因为这并不能让穷酸的你,真正过上酒足饭饱的日子!”
他一个有品阶的正七品总旗武官,一天都才勉强吃的上两顿饭,且这次回营后若军粮紧缺问题依旧没能化解,他说不得就要降成一日两餐了,啧、饷银也是两年都没有发放了!这些无知愚民,居然还妄想着一日三餐,把去充军整得像是去吃大户一样,想得倒是美!
一般正规府军一天吃一顿,这些新抓去的壮丁一天一顿都别想,两天一顿还差不多!
龚姓总旗说的是实话,然而,夏五斤把去到军营后就能一日三餐吃军粮这事儿,说得理所当然一样,就连知情的壮丁也觉得既然是朝廷征丁充军,一日三餐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朝廷供着的大军嘛。
可是,就在几乎所有壮丁都已经相信了,他们参军后就能吃军粮,就能吃饱饭时!那个穿着与一般兵士不同的将军,说的那话里的那意思,却说他们可能一天都吃不到一顿饭!
这和他们在家时有什么不同?在家时,他们还能去刮树皮、挖草根和野菜磨成粉了,然后徐做粑粑或者烙饼吃,到军营里去后那肯定是不能了的,那到时不就只能饿着了?!
被围在中间的近万之数的壮丁,脸色变了、眼神也变了,由先前什么也不知的麻木和茫然,变得不满、焦虑以及愤怒起来......
原先‘知情’的——事实上只能算一知半懂的壮丁们,此时才算是彻底下定决定,就跟着夏五斤干了!
他们原先还怀着希望,想着也许被充军也没有多危险,只要在战场上注意机灵变通、奋勇杀敌,说不定也能活着回来呢?
可如今呢?他们知道了,到军营里后他们连饭都没得吃,到时怕是没死在战场上,而是饿死在了营地里!还想要活着回来呢,倒真是想得美!
小山包那里麦子抽苗、灌浆和收割时,他们好些人都是亲眼见到了的,跟着夏五斤干,至少没有饿死之忧!如果同样都是要死的,那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一旁同样骑在马上的向姓总旗看着壮丁们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头......
然而他此时也像先前的龚姓总旗一般,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头。脑子并不多灵活的他,一时想不出壮丁们愤怒的原因,自然也就想不出化解的办法。
旁观者清,向姓总旗看出了壮丁们的不对,但龚姓总旗却还沉浸在一抒胸中郁气、大展官威的得意之中,并未察觉。
反而继续说到:“如今天下已经大旱两年,农田颗粒无收,也只有军中和朝廷还有粮食了。服军役于你们来说,是一个很不错的出路了!虽然不能让你们敞开肚子吃军粮,但总归不能让你们饿死的。”
他可没说谎,这些壮丁确实大多不可能被饿死,因为在饿死之前,他们就已经死在剿灭反贼的战场上了。
然而,这话听在壮丁们耳里,一点安抚作用都没有起到!那个将军说话时的鄙夷神情,只有站在外围隔得近的壮丁们才看得一清二楚,可他语气中的嘲讽和不以为意,却是所有人都听懂了的!
像他们这样的一般贫民,因为受的欺辱和压迫太多,早已见惯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的嘴脸,只是以前他们为了生存和妻小而不敢反抗,只能忍气吞声,做出一副任打任骂的软弱模样。可那并不代表,他们看不懂这些大人们的脸色!
只听这个将军的语气,就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
到这个地步了,夏五斤又加了一捆干柴,让火燃得更大!
夏五斤好似恍然大悟了,立即一副被骗的样子:“那就是说,我们以后连饭都吃不饱了?!饭都吃不饱,那还怎么打仗!吃不饱饭,手脚就软趴趴的,哪还拿得起长.枪大刀?哪还跑得赢敌人?兵器都拿不动,跑又跑不赢,那不就是去送死吗!?
我家里一个男丁都不剩下了,那我家不就绝后了?!我以后死在外面了,都没脸回来家乡去地府见祖宗啊!!!”
这一捆干柴架上去后,那真是烈火遇干柴,‘呼!’一声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和儿子都来了,家中也是一个男丁都不剩,传宗接代的都没有!若是我们死在了外面,我们家就绝后了啊!”
“我家只有一个不满三岁的儿子了啊,他还那么小养不养的大都不一定,一旦我死在外面了,家中的婆娘怎么养得活他啊!”
“饭都吃不饱,这是让我们直接去送死啊!拿我们的命去填啊!我家绝后了,我死后到了底下都无颜见祖宗啊!”
......
这些壮丁的死穴,夏五斤真是戳得极准了!
到军营后吃不饱饭,打仗就是去送命!壮丁都被征抓来了,家中要么不剩男丁了,要么男丁还小不一定养得大,家中传宗接代的都没有,那就是要绝后啊,死后哪里有脸去地下见祖宗!
这两桩事情一压下来,瞬间压住了在场壮丁们的死穴!加之还有‘知情’壮丁们的附和与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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