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Vegas（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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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爱一个人,一定要带她去LasVegas。

杨戬从来没想过，他会和寸心一同坐在Bellagio的水上?剧场里，对着小丑满是?油彩的怪脸笑到不能呼吸。

他已经好久没有笑得这么畅快。自从父母双亡之后,杨戬的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云，亦分不清黑夜和白天，太阳好像永远都隐藏在地平线之下,不再升起，亦看不见月光。

寸心的出现像是?一阵风，吹散了眼前的大雾，混合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由分说?的挤进了了他的生命。她整个人瘫倒在座位上?，毫无形象的纵声大笑，眼角是?欢快的泪水,糊掉的睫毛膏粘在眼圈周围,活似一只表情丰富的熊猫,直到走出剧场还忍俊不禁。

杨戬也?不由得莞尔：“你的妆花了。”

“哪里哪里？”寸心惊叫,想要翻出手?机来看，却想起她根本没带出来，懊恼的甩手?。

“我的借你。”杨戬摸出自己的递过去。

寸心却不接：“我不是?要照镜子，我想拍个照——你不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玩吗？”

不但好玩,而且可爱。

杨戬从没见过妆花成这样的女孩子,第一反应不是?补救而是?自拍，这姑娘的神经大概比眉笔还粗,压根就没把自己的糗样当回事。

“你可以用我的手?机拍。”杨戬温和的微笑，看着寸心雀跃的对着手?机挤眉弄眼，又拉过赌场门?口全副武装的“罗马战士”合照,末了偷偷凑过来，在杨戬耳边轻声道：“我觉得，你穿上?这身盔甲，一定比他好看。”

杨戬笑着摇头?。拉斯维加斯的赌场里满是?各种金碧辉煌的装饰，巨大的玻璃吊灯，五彩斑斓的浮雕，栩栩如生的壁画，和无处不在的亮眼的霓虹，可他的眼神却被牢牢锁在寸心的身上?，仿佛她才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光源。

“老虎机有什么好？我们去玩轮|盘！”寸心浑然不觉，拉着杨戬挤进人群去下注。她的赌技全凭兴趣，看得身边拿着小本本记录的白胡子老头?频频皱眉。

“嗨我说?你这姑娘，轮|盘不是?这么玩的！”老头?敲敲笔记本，“你得看数据，数据！”

紧盯着小白球的敖三小姐可不认同：“赌博靠的是?运气，没有运气，数字就是?一张白纸。”

“可你输的就剩一个筹码了！”

“你愿不愿意用这最?后一个，跟我赌上?一局？”寸心把粉红色的筹码向上?一抛，攥在手?心。

老头?的白胡子翘起来：“赌就赌，压一个号码，1赔35，输了的人罚四杯鸡尾酒！”

“成交！”寸心招过女侍应生，刚要吩咐，却被杨戬拉住：“你会醉的。”

“怕什么？有你在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无数火花在里面跳跃。杨戬看得呆住，除了母亲和三妹，还未曾有人如此单纯的信赖过他。寸心的话意是?那样直白，似乎天塌地陷，只要有杨戬在场，她就绝不害怕前路遥遥无期。

这样的信任让人汗颜，却又格外令杨戬感怀。他刚要说?话，只听寸心又补了一句：“你呢，你赌不赌？”

杨戬挑眉：“小姐，我们只剩一个筹码了。”

“这是?你跟我的赌约——输了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一向明快爽利的寸心迟疑着，半晌才开口，谁知还未说?完，荷官已经在催促，她忙不迭将筹码压在台面最?顶端，高声喊道：“我压双零！”

买定离手?，榛子大的小白球在轮|盘上?急速转动，白胡子老头?敲敲桌上?的四只酒杯：“小姑娘，双零只有5.3%的赢面，你几乎可以说?是?输定了。”

“该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寸心转头?看着杨戬，“你心里的数字是?多少？”

“一会告诉你。”杨戬圈住她的腰，搪开了身边喷着雪茄烟气的牛仔大叔。

白球滚动得越来越慢，时而被栅格阻挡，时而跳跃回旋，周遭的人们屏息静气，清脆的敲击声似乎弹在了赌客们的神经上?，下落，蹦起，叹息与惊诧，抽气和心跳，没有人说?话，却仿佛所有人的呼吸都在哓哓争辩。

在轮|盘被聚焦的目光烧穿之前，小白球灵巧的避开了绿色的双零，弹跳数下，轻轻滑入黑色的“22”。没压中的人们发出懊恼的唏嘘，荷官轻松扫走台面上?的“遇难者”，又为幸运的赌客赔上?筹码。

一片嘈杂中，白胡子老头?收起他的小本子，圣诞老人似的圆脸上?堆起微笑：“我也?没中，只好跟你平分这些酒了。”

寸心还在懊恼的盯着轮|盘发怔，兴奋了整晚的女孩此刻安静的如同一潭毫无生气的湖水，眼尾扫了那几只杯子一下，忽然转身，赌气似的捉住其中一只，仰首一饮而尽：“不，就算我输了，四杯都是?我的！”

杨戬大惊，未及阻拦，她已经喝下了第二杯。甜中带辣的味道呛得寸心满面通红，第三杯刚刚送入口中，却被杨戬按住了手?：“你不想知道我压了几号么？”

寸心抬头?，被酒精染成樱粉色的瞳仁中隐约有泪光闪烁：“你总不会跟我一样倒霉吧？”

杨戬接过她手?中酒杯，嗓音低沉而温和：“一个筹码只能压一个数字，你赢，就是?我赢，你输，我自然也?是?输的。”

白胡子老头?在边上?观望许久，笑着拍了拍寸心的肩头?：“小姑娘，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但我敢肯定，今天是?你的幸运日?……不过这最?后一杯，该留给又老又丑、又孤单的我了吧？”

三个人一起笑开，相互举杯示意，寸心吸吸鼻子，羞怯的看着那人曲线完美的菱唇贴上?杯缘，覆在了她留下的唇印上?。午夜的Vegas，红色的黄色的车灯汇成一条璀璨的河流，在大街小巷中悠然前行。街边的霓虹变幻莫测，像是?九天之上?散落的星辰，又仿佛如丝的光影织成了一片绚烂的锦缎。夜风还带着沙漠的燥热，拂在半酣的寸心面上?，直让人熏然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