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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谨晨起活动了番拳脚,洗漱停当,正要去贾母上房请安,琥珀来传话,因说贾母昨个夜里走了困,今个的请安便免了,贾谨应了声:“知道了。”便坐在书房取了本书。
正在此时,贾赦遣李贵送来张名录,贾谨略看了几眼,合了册子,对李贵道:“现府里的管事现都有哪几位?”
李贵陪笑道:“府里管事的是赖爷爷家的老大,赖家的老二赖升管着东府,林之孝管着账房,那周瑞管着府里地租事宜,咱东院蒙老爷赏识,小的现担着管事。”
贾谨冷哼一声,定定看了李贵半天,李贵大汗淋漓,竟吓得扑通声跪倒在地。
贾谨冷淡道:“大老爷可还有什么吩咐?”
李贵哆嗦了半天,方抖着声回道:“老爷说连日身子不好,不能耽误修缮园子房屋大事,请七大爷大爷定下章程,这些管事皆是老爷挑选出来的,平日里都不是那等偷奸甩滑之辈,再有规划起造园子的人选,东府老太爷并大老爷已经定下人选,是位老明公,人称山子野老先生,近些年,勋贵大家若有置换扩建房屋者,凡京城叫得上名的皆是请的他老人家。”
贾谨应了声,对李贵道:“既然父亲已经有了主意,七哥与我看着料理便是了,你去回父亲,我与七哥知道了。”
李贵忙小心翼翼听了话,看贾谨再无其他吩咐,方起身出了屋子。
李贵出门擦了擦额头的汗,暗自后怕,这大爷也太吓人了。
贾谨看了会书,金圈在桌底不时捣乱,贾谨看它忽想起来问芙蓉道:“黄芪可着人,去采买波斯猫了。”
芙蓉笑道:“赶早便去了,还是他亲自带人去的,偏今个西直门外,寻摸了半天,并不曾碰到有卖猫的商贩,狗儿兔儿的倒有不少,他又带人走了不少店家门面,听人说,因为宫里有位贵人被波斯猫害死了,自此这等猫物便在京城没了踪迹。”
贾谨沉思片刻,对芙蓉道:“可曾打听清楚,是哪位贵人。”
芙蓉道:“黄芪原也是这个想头,主子吩咐的事务,他既然办事不力,好歹该把因由弄清楚才对,孰料,问了几位商家,皆说不知,想来也是,这贵人的哪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知晓的,便是咱府上,也应是不曾听闻。”
贾谨听了话,想了会子,便不再提,对芙蓉道:“让黄芪采买两只乖巧的狗儿,仔细教教,再着郎中看过,给四姑娘送去,叫当归来。”
芙蓉应下,自去外吩咐。
贾谨捡起那本名册,扫了几页,有几个熟悉人名,长叹声,原来曾祖母的人手交给了父亲,贾谨眉头微蹙,考虑如何处置赖家的,才不会打草惊蛇,赖家是几辈子的老人了,苟苟营营,牵丝带屡,拔出萝卜带出泥,赖家这等小人,定会留下后手给自个,赖尚荣求放了奴籍便是铁证,赖家是留不得了,想到密报上,贾府嫡派玄孙贾蔷都称他“赖爷爷”,贾谨冷笑声:“这赖家心也太大了,竟忘了这宁荣二府当家人可是姓贾不姓赖。”
这会当归过来了,当归一丝不苟行了礼,方站在侧沉默伫立,贾谨抬头打量他眼,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个说,当归上前一步,低声道:“昨个王家来了个老妈妈去见了二太太,离得太远,未曾听到说些什么,二太太哭了大半宿,周瑞家的女婿唤冷子兴的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消息,昨个半夜携家私跑了,女眷也不要了,赵教头早早防着他这招,先着人飞鸽传信,请京外留守的天冬在城门外堵着,赵教头带了几个手下快马加鞭前去追赶,吴教头派人将冷家上上下下押到庄子上看管起来了。”
“恩,”贾谨点了点头,对当归道:“那姓冷的和贾雨村什么关系问清楚了吗?”
当归回道:“那贾雨村旧年未曾得选之时,在京城虚耗了几月功夫,说是那时,与冷子兴结识,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贾谨握了握的中的书,自语道:“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真是好说辞,唯有书上的话本写出来才有这般巧。”
当归点了点头说道:“二人相识多年,十分投缘,贾雨村考中进士,外放知府时,也常有往来,后贾雨村贪酷徇私被革职,才逐渐断了来往,那贾雨村将家眷送回老家,打着云游天下的名头,落到了扬州,求亲告友的托御史府上的师爷引荐了林姑爷,林姑爷看起来甚是赏识贾雨村的学识,聘他作林姑娘的启蒙老师,姑太太逝后,林姑娘奉母命来京,林姑爷写了封推荐信,贾雨村拿着信打着护送大小姐的名头,来到京中,见了二老爷,谋了一个副职的候缺,他现在应天府任职,薛家的案子就是他判的。”
贾谨冷笑声:“这等小人,贪赃枉法之流,忘恩负义之辈,竟能复了职。”
贾谨沉吟片刻对当归道:“给陈皮送信,令他小心着人探查赖家的基业,城内城外,他们定会另有私产,金陵是府内祖家,狡兔尚知三窟,他们的眼界见识绕不开这几处地方。”
当归听了,起身走到门口之时,贾谨喊住了他道:“命人请二叔与七哥来。”当归应下,看贾谨再无吩咐才转身离开。
山茶送了早膳过来,贾谨膳食向来清淡,早膳一盘素馅笼饼,鸡丝香蕈粥,巴掌大的白玉碟子装了两样碧绿翠滴的青菜,贾谨随意用了几口,便命山茶撤了碗筷碟盘,芙蓉接了小丫鬟捧的茶,服侍贾谨漱了口,另小丫鬟捧上铜盘,贾谨净了手,命她们退下。
芙蓉在廊檐下通报:“七大爷来了。”贾谨听了,自坐椅起身,打眼望去,沈三七身着深蓝色长袍自外院快步走来,垂着宽袖,愈发衬托的长身玉立,头上只簪了翡翠冠,俊美倜傥,眼角微微佻笑,更显风流。
看贾谨在门外相迎,三七笑道:“谨弟如此盛情,倒让七哥惶恐。”贾谨笑道:“岂敢。”二人言笑宴然,表面详和,仿佛昨天两人的隔阂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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