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野狐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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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夏珏带着笑意说，“我在学校小吃街后面的红花缘客栈。还早呢，我才不想睡。”

红花缘客栈是他们学校附近的一家宾馆，价格低环境差，而且不太正规。

闻骁觉得不对：夏珏好好地为什么要出去住宾馆？

“冯坤的意思？他让你搬出去？”他皱眉问。

夏珏叹了口气，说：“先别问我了，还是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吧。”

“什么？”

夏珏说：“现在你知道我在哪儿了，你敢来吗？”

闻骁一怔。

“诶，小伙子，到了。”这时候刚好车停下来，司机提醒他。

万幸有这一小段插曲，缓释了闻骁沉默的空白。

闻骁拉开车门。夏珏“哎？”了一声，又问：“你到哪儿了？”

“校门口。”

夏珏感叹：“这么晚了，你才回来啊。”

“对，”闻骁说，“请你吃夜宵，你来吗？”

“好啊。”

刚才的话题就这样被一笔带过。

闻骁在小吃街的一家饺子店坐下，给夏珏发了店名和定位。

夏珏很快就到了，刚洗过澡，头发柔顺干净，身上的味道清清爽爽，很好闻。

“谁夜宵吃饺子啊，”他一边看桌上的单子，一边嘀嘀咕咕，“多没意思。”

闻骁听了，突然发现他说话好像比以前胆大多了。闻骁口味淡，以前他们常吃面或者馄饨，外卖也叫得很朴素，稍油一点的都不怎么要，夏珏从来不会说“没意思”。

“胃太空，吃别的受不了，”闻骁说，“本来还打算去隔壁喝粥。”

“你不舒服？那还是去喝粥吧。”夏珏一下子改口了，要站起来。

闻骁淡淡道：“好好坐着，单都点了。”

他给自己叫了份肉馅的水饺，给夏珏点的是一份小馄饨、一份牛肉锅贴，另外还有一盘蚝油生菜。

后厨的手脚非常利落，东西没多久就上全了，分量很良心：白白胖胖的饺子，圆滚滚的，在汤汁里一只挨一只地攒动；锅贴煎得酥脆焦黄，薄皮，裹着一层亮晶晶的油，生菜也烫得正好，颜色青翠。

夏珏咽了下口水：“其实我也还没吃正餐。”

闻骁正要喝汤，动作一顿，把热气腾腾的锅贴拿到一边。

“先吃馄饨，垫垫肚子。”他说。

“那锅贴都凉了……”

老板在柜台上听见，也说：“锅贴要趁热吃才香嘛！”

确实，牛肉鲜味四溢，很是勾人。尤其闻骁和夏珏都没吃饭，从饿到馋，就只有那样一丝丝距离。

然而闻骁还是重复了一遍：“先吃馄饨。”

夏珏没忍住，小声说：“你是管家婆吗？”

闻骁冷冷地看着他。

夏珏缩了缩脑袋，乖乖地埋头吃小馄饨，喝汤。一直等闻骁朝锅贴伸出筷子，他才敢也夹起一只。

我好可怜。他心想。闻骁有时候真的好龟毛，都没结婚呢，就管成这样了。

等等，结婚……

夏珏脸红了。

他又想：可闻骁说过了，老婆的婆是女字旁，那闻骁以后一定会娶个女孩吗？到时候他怎么办？

何况闻骁目前也还没答应他什么，只是跟他说了没女朋友，就连去不去宾馆的那个问题都没回答呢……

夏珏胡思乱想一番，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唉声叹气。

闻骁直觉他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口问：“你为什么会去医院？上次感冒还没好？”

一句话把夏珏拽回现实。

夏珏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

“……体检。”他说出两个字。

“体检？”闻骁疑惑。

夏珏闷闷地点点头，低声道：“冯坤让我去的，说因为其他室友意见太大，所以我除非交一份数据健康的全身体检报告，否则就不能继续在宿舍住了。其实住不住宿舍都是其次，主要是我感觉——”

“这人是怎么当上辅导员的，”清脆的一声，闻骁把筷子一放，脸色阴沉，“他的意思是你有病？”

夏珏叹了口气：“当时我也说了，我很健康，而且下个月不是就有新生体检？高考体检我也没问题。他说那些不够正规，我得自己赶快去医院查一次才行。我当时也是赌气吧，想说自证清白就好，跑去医院……结果全身体检特别贵，我纠结着，就耗到晚上了。”

“没什么好纠结的，这体检你不用做，”闻骁语气生硬，“倒是他，最好自己去查查大脑，切开看看，里面到底是脑子还是肠子。”

夏珏听他话中带火，怕自己的事太影响他心情，连忙安抚：“好啦，大不了花点钱。”

闻骁没反应。

夏珏于是继续强开玩笑：“好少听见你骂人，你连骂人都好有意思。”

闻骁神情冷漠，忽地伸手，手指在他前额用力弹了一下。

夏珏立即叫了声痛，真心实意的。闻骁是真用了力，他泪花都被崩出来了。

“揍人打架没见你怂，”闻骁冷声道，“这种事你服软？”

夏珏捂着额头说：“他是老师。”

“老师？”闻骁想到什么，语调忽然有些讽刺，“老师也是人，也分好坏。”

夏珏默然不语。

闻骁看他安静的样子，又回忆起他说的好几次“算了”，心底一阵烦躁。

——那以后你罩我啊。

之前那个同床的晚上，夏珏说的话在闻骁脑海中回响。

闻骁心道：这人还真是……不罩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