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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过迷返林后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竟走出了树林,终于看见鬼水湖,这片树林将眼前的湖和伏羲教大殿团团紧围,若不是活死人出没的地方,确有与世隔绝的清高味道。鬼水湖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大,湖面小小一圈,周遭寸草不生,若游船也不过是分分钟便可到达彼岸,与其说是湖倒不如说是一口巨井。而伏羲教的主殿和一座白塔紧挨着湖边,像一口破败的就要栽进湖中的巨大棺椁。
大概是因为树林中起了大火,伏羲教的活死人都进去查探,已经杀到眼红,湖面周遭已经空无一人。
我正想去白塔,身后却传来了踩碎树枝的声音,一把刀重重压在我肩上,“骆姑娘想去哪里?”
小椴王爷终于还是赶了过来,其实我与他之间不算是撕破了脸皮,所以我也不打算在这种势不均力不敌的情况下把关系挑明,可是他以这样的形式打招呼,大概是想撕破我的脸。
“骆姑娘跑的可真快,连我的狗都跟不上。”
我轻轻推开肩上的刀,笑,“林子里有那么多人,雾气又大,走散了是很正常的。”
“接下来你可以紧紧跟着我,寸步不离,免得又走丢了我不好对卫小川交代。”
我点头说是,回头看着他的模样却再笑不出来了,他身后站了七八个追雁堂的人,几人身上四处都是刀口,其中一人的刀上缠着卫小川的那把掌心大的金算盘,算盘已经被血浸透,可就算是烧成一把灰我也认得出。
他见我看着,就将金算盘扯下丢在脚边,“你喜欢的话留给你,算是个念想。”
我恨,多想拿起匕首杀了他,把他的皮肉一寸寸的剐下来,又想把金算盘抱在怀里——那是卫小川最喜欢的东西,可是我不能,人在伤痛的时候弱点太多,只有仇恨才让人强大,我近乎平静的笑着。
“王爷自己留着吧,毕竟是你的亲弟,回去对你爹也有个交道。”
“交代?我为何要交代他的事?其实我对小川一直很尊重,是死是活毕竟是他的选择,只不过这件事上他站错了边。我早该知道他改变主意把舍利子丢进湖中是有原因的,原因是什么我还在猜,但是八成和你有关。”他笑了笑,转身望着身后的路,“或者和他有关。”
穆怀春不知何时已站在最后一层雾外,他那样安静的站着,血从膝盖肩头细细流下,片刻在脚边就积成一滩,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眸里有赤色的光,像一只真正的夜叉,浑身都是骚动的杀气。
“和舍利子有关系的人是我,你放她走。”
“我谁也不打算放走。”
“没有商量的余地?”
“没有。”
“也好,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小椴王爷下意识用刀挡着剑锋,却未想到穆怀春这剑却对着他右肩,他急忙偏转刀锋,却没料到每一次迎住的都极快极狠,刀面在五招之内就已经龟裂,他显然低估了穆怀春的武功,连退了几步,脚跟插在泥中。
两人正僵持,穆怀春身后不远处冒出一群江湖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了过来,我乘几人都失神用匕首对着小椴王爷的后颈:“叫你的人去截住那些人,否则要你死。”
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场景,大概算计着穆怀春死后自己未必扛得住,便连忙下令让自己的人挡了上去,急着求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先联手,等过了这一劫再打。”
这话显然说的早了些,等我们回神时已经有大批人马涌出树林,迷返林的上空已是滚滚浓烟,遮了半数天光,火势随着大风一直朝东,把人群带到了湖边,有江湖人也有伏羲教的活死人。刹时间一阵大风起,吹得人眼迷离,好似在梦中,穆怀春在烟中将小椴王爷逼到湖边,一脚将他踢下去,便拉着我往白塔上跑。
这路原本短短一段,却好像经历过硝烟战火,我一时以为这是非人世的画面。
我们砸开了白塔门上的绿铜锁,一路往高处跑,隔着那一扇门我听见有人喊:“穆怀春在里面,他是舜息,杀了他。”
我愣愣望着他,以为我听错了,我一直以为的秘密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一直到我们到达塔顶,喘上一口气,我才有机会问他,他却只专心用披风擦着惊香,将剑依在墙边,“这些事迟早会被知道,这就代表不管以后我会不会正常,在他们眼里我都不是一个正常人。”
从高处望着塔下那些正在砸门的江湖人,笔直的塔面上有几个活死人正在攀行,我甚至看见了沁莲,她面色狰狞,眼底又绿光,有一股成魔前的戾气。
我问他,“你猜从这里跳下去有几分存活的可能?”
他望着脚下,风从脸颊过,吹起几缕青丝又触到眉间。
“没有存活的可能,我亲眼见过舜息将活人从这里抛下,没有一个活着爬上来。”
“你亲眼?”
“恩,有一些时候我会从舜息的意识里苏醒,”他轻声说,“我以为只要奋力挣扎就能赢他,但是事实并非我的想当然,你知道被人夺去意识是怎样的感觉吗?那感觉,好像漂浮在一片黑色的海里,没有意识,没有痛觉,不知道自己的躯壳到底做着什么。
起初的几年我时常会从身体中苏醒一瞬间,有时眼前是不认识的字迹,有时身边是并不相识人,那感觉好像从一扇空旷的窗看外面寂寥的风景。
我十七岁的时候试图逃走,却被伏羲教的盲从者抓住,他们割开自己的颈脖,逼我喝人血,我杀了他们所有人,整整三十个人,那时我望着自己沾满血的身体才知道我渴望沉睡,回到那片海,不管自己的手到底杀了多少人,我已愿意让出躯壳,生死都与我无关。
但是我感激你,因为有你,我才愿意醒着,每天看见日出,夜里听着蝉鸣,我愿多撑一年一天一刻,我愿意看看世间的事和人,他们被你说着,被你看着,总是多了一些趣味,我更愿意看着你在眼前的画面里,安静的也好,哭泣的也罢,我都想看。”
他突然安静,然后回头温柔笑着,“我这样说,你喜欢吗?”
那仿佛永恒的一刻,我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着,望着,看着,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好像纸鸢,只要我松松手指就要飞走。
那塔下的门很快被破开,我听见刀剑磨在墙壁上的声音,还有高亢的怒吼声,我们竟是被活人逼到绝路。
他接过我指上的后土戴在自己手上,然后抬起手放在我头顶像抚摸,声音像呢喃,以他曾经佛门弟子的身份为我加持。
他说:“愿你接纳一切,一世长安。”
他就那样看着我,只往后退了一步,身体便像一把散沙被风带离了白塔。
我眼前的世界突然变成苍白一片,自己像一片羽毛,飞向和他完全不同的世界。
***
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卫小川的屋中,屋内有一股甜腻的味道,是红枣粥,他背对我,正小心盛着粥,听见我叫他正准备回头,却一不小心将粥洒在手上,回头时已是嘶牙裂齿的一张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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