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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傍晚,雷雨来临之际,空气异常闷热,整个时空里的生物都无精打采。
这个时候,大人们忙着赶回家收拾晒在外面的东西的同时,还不忘招呼自家孩子回家。小孩子们则是拍一拍身上的灰,一边答应着父母的呼唤一边往家里奔走。
唐夏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头一脸的汗,她顾不得擦去快要滴进眼里的汗水,赤着脚奔进卫生间。
她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里的人,脑子里空荡荡的如同失了魂。
唐振兴和舒梅有说有笑的推开大门进来,家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
唐振兴边换鞋,边笑着道,“家里这么安静,夏夏肯定在房间里睡觉。女儿也不知道是像了谁,睡觉雷打都不醒。”
舒梅轻笑一声,嗔道,“还不就是像你。”
唐振兴乐呵一声,把手里的菜都递给已经换好鞋的舒梅,“你去准备晚饭,我去收衣服。咱动作都轻点。”
唐家的格局是一进门左侧就是厨房。
舒梅提着菜进厨房准备晚饭,唐振兴则转向另一边去阳台上收拾衣物。
唐振兴路过卫生间,见到里面发呆的唐夏,冲她喊道,“夏夏,怎么躲在卫生间里不知声呢。”唐振兴扫到她的赤脚,唠叨道,“怎么也不穿鞋,小心滑到喽。”
唐夏回过神看向唐振兴,眼神木木的还没说话,唐振兴就笑着说,“这是睡迷糊啦,洗脸也不知道擦一擦,快用毛巾擦擦脸,今天爸妈运气好,遇见了来卖野生鲫鱼的,买了好多条,晚上吃清炖鲫鱼。”外面雷声轰鸣,眼见着雨就要下了,唐振兴连忙道,“夏夏,这要下雨了,爸爸去收衣服去了啊。”
等唐振兴走开,唐夏依旧木木的望了空无一人的门口,半响,她转头看着镜子,有种如同站在虚幻中的感觉。
她伸出手摸了把快要滴进眼里的额间汗水,轻轻的眨巴了下眼睛,右眼里就涌出了泪水。
身体里的水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滴滴答答不断滑落。
唐夏猛地打开水龙头,把脸埋进水池里。水淹没了她的耳鼻,有种窒息的恐惧。
直到被人猛地从水里拽出来,唐夏才开始大口呼吸。
“夏夏,你这是干什么呢?脸都憋红了。”
唐振兴用干色的白毛巾擦着唐夏脸上的水,唐夏紧闭着眼,任由唐振兴给她擦脸,“爸爸,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唐振兴一边像小时候一样给唐夏仔细擦脸上的水,一边心疼道,“你这孩子,做噩梦了也不能这样,你看看憋的脸像个猴子屁股。爸爸和妈妈回家了,不怕了啊。”
唐夏闭着眼拿过唐振兴手里的毛巾,低着头擦拭被打湿的头发,她不敢睁开眼,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
舒梅收拾好了新鲜的鲫鱼,从厨房探出头,却见衣服都散落在客厅里,却见不到人影。舒梅狐疑的来到卫生间门口,见到里面的情景不由松口气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你们父女两这是干什么呢?”
唐振兴拍了拍唐夏的肩膀,笑着对舒梅道,“夏夏做噩梦了,吓的把自己憋在水里呢。这孩子,把脸都给憋红了。”
舒梅一听心里一紧,走过去查看唐夏的脸,见她依旧紧闭着眼,以为她还在害怕,顿时心疼不已,“怎么会做噩梦呢,没事了啊,醒了就好了。梦里都是假的,夏夏不要怕。”
唐夏闭着眼,听着父母的声音,心里酸涩无比,这种关心她以前只会觉得烦,可是现在她几乎是贪婪的一字一句的听着。右眼里又慢慢盈满了泪水,她赶紧低下头,“爸爸,妈妈,你们出去吧,我要上厕所。”
这下子,唐振兴和舒梅都笑了,两人又安抚了唐夏几句就笑着走出卫生间,临关门时舒梅还把她脚上的拖鞋留了下来。
唐夏穿上那双还有余温的脱鞋,这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她回到了那个摧毁了她整个人生的夏天。
十七岁的夏天!那个让她在以后的日子都惧怕的夏天!
唐夏擦干净头发,这个时候她的中二时期开始发作,夏季开始没多久,她嫌热也没和爸妈说一声就把那头留了五年的长发给剪成了短寸。
剪完没多久她又嫌弃这个发型丑,后面整个暑假她就都躲在家里,同学朋友的邀约她都没兴趣去,整天窝在家里啃作业。
再次重见天日是一家人去外婆的八十大寿,其后她的左眼失去了光明,父母都离开了她。没过多久外婆也去世了,而她休养了整整一年,才再次踏入校园。
唐夏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右眼红彤彤,可是左眼却一片清明。她凑近了看,左眼里连一根血丝也没有。刚才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的左眼一直没有流眼泪,她哭的时候只有右眼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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