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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热闹非凡,眼见着上元节将至,王洵在东华门辟了两里长的灯市。听说要从正月初八起,到正月十七结束。
宿秋白听到这个消息时目眦欲裂,差点揉碎了手中的奏折。
谢恒跪在殿前,似乎感受到了君王正在压制的怒火。
宿秋白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他朝谢恒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殿中顿时恢复了先前的清冷,直到被一阵脚步声打破。
王洵象征性地跪在宿秋白面前,“臣参见皇上。”
“说说看那灯市是怎么回事。”宿秋白的轮廓柔软下来,也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出这话。
王洵不甚在意,声音尖细,“皇上,臣觉得这灯市没什么不妥啊。”
这灯市热闹是热闹了,可如此大战旗鼓的灯会未免太过于劳民伤财。王洵是做了件“漂亮事”,最后锅还要他来背。
“没什么不妥?”宿秋白胸口上下起伏着,眼睛微微眯起,偏脸去瞧他,恨不得当即将他处决。可是还没到时候,他只能压下怒气。可即便是刻意压制,话语里也裹了一层冰霜,“两里长的灯市,未免也太过于奢侈了。”
王洵根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臣这是按照惯例来的,比起太’祖时期不过尔尔。”
太‘祖时期怎可与现在相提并论?繁华早就逝去,却还保留着这一份奢侈。宿秋白冷笑一声,“你下去吧。”
王洵倒是得意,他早就料到皇帝不会将他怎么样。
宿秋白衣袖下的拳头攥得发白,衣袖将案上所有的奏折全都拂到地上。他恨自己的无能,更恨前世的眼盲心瞎。
皇上贴身伺候的小陆子蹲下来一本本捡起地上的奏折,“陛下,古语说得好,人必自绝,然后天绝之。多行不义必自毙。”
宿秋白将这话品味一番,眉头却还未松开,“怕就怕蔓草难除。”
小陆子将奏折放回原处,垂着头说,“蔓草既然难除,陛下不如一把火烧了干脆。”
宿秋白勾起唇角,眼底却是凉的。
正月十一日,宿秋白给百官赐假十日以度佳节。此时临近元宵,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他叫上小陆子,乌黑的瞳仁里是天真无邪的笑意,却又藏着别样的讽刺,“走,朕倒要看看,这两里长的灯市究竟长什么样子。”
宿秋白着了身黑色的大氅,更显得轮廓冷冽。出了东华门,花灯和烟火照亮了夜空,鼓乐杂耍更显得灯市热闹非凡。
天上元宵,人间灯夕。
很多妇人手执花灯行走在街上,大多身着白绫袄,淡雅俏丽,却又有几分轻佻,十分适合这样的节日,头上珠翠堆满,粉面朱唇,而唐沛雪也在这其中。
她手里拿着一盏做工精致的花灯,挽着两个婢女游灯会。说是说出来走百病,唐沛雪却被街边的花灯吸引去了视线,将什么走百病抛之脑后了。
对于她而言,稀奇的不是这些花灯,而是重生之后十四岁的自己见到的这些花灯。
翠儿无奈地拽着唐沛雪,“小姐,不去走百病了吗?”
“不去了,不就是走桥摸钉么,不好玩。”唐沛雪拉着俩个婢女,“走走走,我们去猜灯谜。”
红色的花灯下映照出她俏丽的面庞,唐沛雪伸出手点在写着灯谜的纸条上。
“白糖梅子真稀奇。”她念出来,“这个简单。”
“是什么啊?”阿容凑过去问。
“元宵啊。”
一旁的老板听到之后说,“这位姑娘真聪慧,去那边领彩头吧。”
唐沛雪钻出人群去另一边领彩头,翠儿看了看人堆,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姐,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不去拿了吧。”
“虽然不值钱却是讨个吉利。”
听小姐这么说,翠儿也不好再去阻拦。
只是唐沛雪刚往那边走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一张秀气十分的脸,着了一身白绫袄,从料子上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翠儿和阿容认不得,重活一世的唐沛雪可认得。这不是前些阵子退了她亲事的常钰常家少爷么?
唐沛雪恨不得离他远些才好,谁料想却被他挡去了路,她垂着头,“这位公子,能否让个路?”
“让路?”常钰痞里痞气地笑了,“不让,你又能怎样?”
前世她还是将军的时候,常钰见到她都不敢用正眼瞧,每每弯着腰绕道而行,生怕出现在唐沛雪的视线范围内。重活一世,看到这么无赖的常钰,真是奇妙的体验。
唐沛雪抬起眼,面若桃花,晶亮的眸子睇他,“我自然不能拿公子怎么样,但……”
常钰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与自己有过婚约的唐家姑娘,他更加不知道眼中那魅惑人心的笑容却是裹着毒的。唐沛雪唇角微微翘起,刚想有所动作,却被人抢先了。
常钰的双臂被折在身后,他疼得嗷嗷叫唤,“谁啊,谁敢偷袭本少爷?”
“偷袭?”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出了声。
唐沛雪一抬头,脱口而出,“谢铮?”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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