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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季,魏苒便如孤芳自赏的梅,成日窝在宅内,看霜降雪落,冬去春来,年后,她又长了一岁。

身子比之流浪那会高了,也丰腴了许多,虽仍看起来窈窕纤弱,但比起昔日又小又柴的身板早已是天壤之别。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庭院中桃花灼灼,鲜丽如一团团红霞,魏苒自习武场出来,一路闲庭信步,独自观赏着桃红柳绿的春景。

成婚将近半年,时而醒转后,她会发现枕边已空。

元弈的太傅虽是个虚衔,但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少不得也要按时朝会,他来去无声,极少会惊扰她的好梦,时日一长,魏苒也就习以为常了。

韶国君主定下五日一朝的规矩,只是今日似乎并不是朝会的日子,自她起身后却一直没见着元弈的身影,魏苒疑惑起自己是否算错了日子。

她专注于心事,冷不防撞到匆匆跑来的小丫头迎春。

媛媛忙拉开迎春,叱道:“这么冒冒失失的,你没长眼睛呀,要是撞疼了王妃可怎么办?”

跟了魏苒好些时日,媛媛腰杆子逐渐硬了起来,对外有些狐假虎威。

小丫头被唬得头也抬不起,两腿晃悠悠的,险些立不住。

当主母就要有主子的样子,太过骄矜不成,魏苒也深知过于平易近人容易教下人骑在头上,她往日有意放任媛媛立立威,今儿见着迎春瑟瑟发抖的狼狈样儿却不禁联想起从前的自个。

魏苒瞧着不忍心,递过去一个眼神,止住了媛媛接下来的训斥,和煦地微笑:“无心之失就算了吧。”

迎春长舒一口气,欠身谢过,低头小心翼翼地禀报:“王妃,朗爷来了,正在前厅吃茶,他先头只说要见殿下,不巧殿下一大早出门去了,胡嬷嬷说请他下回再来,他便说见见王妃也好。”

魏苒微愣,脸上笑意随之淡去。

自嫁了元弈,这段时日她也慢慢理顺了元家在建新城中的一些亲眷关系,这位朗爷名唤元朗,是老南安王的庶弟,也就是元弈的三叔。

元家上一辈,老南安王排行第二,老大早夭,这位朗爷也是元家叔伯辈唯一一位在世的了,他现任太常卿一职,官虽然不大,好歹也是个京官。

之前元朗曾经两回上门来,都是元弈自个接待,未曾唤魏苒出来一见,因此她对这人没什么映像,听闻人家指明要自己待客也是一派泰然。

倒是媛媛听完迎春的禀告,噘起小嘴,轻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自然没逃过魏苒的耳朵,她纳闷地瞥过两眼,心想这丫头怎么今日跟吃了呛药似的,元弈的三叔哪儿惹到她了吗?

她打发迎春回话,只道自己稍后便去。

待原地只剩下自己人,魏苒转头便问起:“你平日不是乱使小性子的人,今日是怎么了?”

媛媛愈发圆润的脸蛋皱在一块,拧着眉道:“奴婢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主子抱屈!”

魏苒杏眸内诧异之色闪过,招呼媛媛又凑近些,听她接着轻声说:“奴婢听前头的几人说起,上回就是这位朗爷领来一位美娇娘要送给殿下做妾,殿下推辞了没收下。”

“你说这是什么事,王妃与殿下成亲才没多久,就算要往房里塞人,可也轮不着他这个做叔父的,分明就是个为老不尊的!”媛媛朝地上啐了一口,及至最后加重了语气,替主子忿忿不平。

魏苒听后眼睑半阖,无奈苦笑,该来的总要来,逃不开,躲不过。

早先她以为元弈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后院定然姬妾成群,成婚后偶然提说要见见其他姐妹,却被他当笑话听了。

她后来软磨硬泡地缠着他问,才晓得元弈打小是个病秧子,十五岁那年病势沉重,几乎药石无医,不料夜里做了场怪梦后,元弈忽然转危为安,奇迹般的不药而愈,有个算命的替他解梦,说此次逢凶化吉是得益于星宿护佑,三年内,不得沉溺女色。

因而,十五岁之前,他是有心无力,十五岁后这厮是有力无心,谁能想到纨绔不羁的南安王在迎娶她以前,竟是从未亲近过女色。

然而三年之期转眼已过,哪个王孙公子房中没几个人?

即使元弈自身没这个打算,也会有人主动替他张罗,这位朗爷作为元家的男性尊长越俎代庖想往侄儿房里塞人,确实有些不妥,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人来都已经来了,她避而不见总不是个道理,更何况还是夫家的亲戚。

魏苒思量已定,由云初与媛媛二婢跟在后头,主仆三个缓步走到前厅。甫一踏进门槛,便见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旁边站着个二八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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