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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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阿泰小时候跌跌撞撞连站也站不稳的时候吧，那段时光里，阿泰每次摔痛了就假哭，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老爷子每次都会上钩，走过去抱起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任由他坐着当马骑，当年老爷子的笑声比阿泰还要兴奋。

到底是谁？能把老爷子哄得这么开心？

贺正国突然起了好奇心，他的视线停留在房内唯一的大床上，那里居然是空的，几十年如一日的豆腐块被子，今日竟然换了叠法！

他下意识往窗外望去，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改变老爷子几十年来的习惯？

大床的转弯处设了一个书房，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间书房有些神秘，平常绝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去，灰尘还是老爷子自己动手擦拭，连他这个当儿子的，都要经过同意才能进去！

而今日竟然有人踏足这里！

贺正国原本好奇的心情忽地沉了下来，他跨着大步流星的步伐走过去，一探究竟。

神圣没有，妖孽倒有一个！

长发及腰的背影，高挑的身材，那双修长的手正揽着老爷子的腰身扶着他坐下椅子。贺正国转弯处恰巧撞见这场景，脸色比先前更黑更沉，似乎能拧出墨汁来。

老爷子居然想在临终前来场第二春？真是老糊涂！

贺正国特意提高音量，大喊一声：“爸！”提醒着老爷子是有儿子的人了，而且孙子都快要娶媳妇了，就不要有别样心思为好！传出去丢人！

老爷子终于注意到儿子的存在，他乐呵呵地招呼：“正国你快进来，进来帮我瞧瞧这幅字。这是煜然亲手写的呢。”

煜然？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贺正国时刻盯紧着的美人，也终于抬起头来回望他。

对方唇红齿白，精美的五官，雪白的肤色，还有那双随时会勾人的眼睛……

像！太像了！像极了她！

贺正国震惊地张了张嘴，到后面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震惊过后便是敷衍：“回来再看吧，爸，时间不早了……我们昨天跟林家约好时间，会早些到场，而且，今天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办，其他的等回来再说吧。”

苏煜然全程挂着冷漠脸看着贺正国，他所谓的重大事情，不就是帮自己的儿子贺泰和林家刚回国的女儿引见认识，后续想攀上林家这门亲事？

林家女儿才刚满十八，贺泰也下得了手？也不想想林家哪会舍得这么早让女儿出嫁？

当然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知道，贺正国打的如意算盘，林家却以女儿还小，一口回绝了。

再次忆起当时贺正国一脸憋红的猪肝色，他就十分想笑。

世界上哪有事事都顺着他贺正国的理？哼！

贺老爷子一脸不高兴地摆着脸，冷哼一声：“走走走，现在走。”

苏煜然扶着老爷子的手臂，温和的声音传出：“爷爷，开开心心才会长命百岁，来笑一个……这就对嘛，回头我再给你写几幅字挂起来如何啊？”

老爷子听了眼前一亮，抓住煜然的手不放：“好好，乖孩子。你今天就陪在爷爷身边。”

贺正国见此情形开始着急了，他上前一步扶住老爷子的另一只手，张嘴说道：“爸！煜……煜然他什么都不懂，林家不是我们能出错的地方，还是让阿泰陪着你吧，煜然就留在家。”

苏煜然淡漠的表情在须臾之间涌入冷冷的笑意。阻止他去宴会的戏码，上辈子也发生过，后续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跟着去的，而现在……

他转开视线，落在桌上刚写的一首诗上，纸上墨汁尚未干透，那是他一大早赶过来专门写给贺爷爷看的，目的是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可突然间，他不想像上辈子那般花尽心思，只为了让贺家带上他参加宴会去。

不知又说了些什么，贺正国的声音打断了苏煜然的沉思。

“你昨天答应和阿泰一起见林老的，你忘了吗？阿泰还说许久没有陪你吃午饭了，今天就想好好陪你。”

“他人呐？”老爷子也许顾及到贺正国的面子，所以连生气，都只是瞪着眼睛看他，语气却半点不变。

“他……”贺正国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时不时往门口方向望去。

关键时刻臭小子给他掉链子！回头一定要狠狠训斥他。

“他应该在来的路上，可能是塞车。”

老爷子的青龙图拐杖重重地敲在木地板上，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道：“别说了，我虽然老，但脑袋还清醒得很，阿泰没空，就让煜然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吧，你去准备准备。”

苏煜然全程低着头，当个不懂情理的小白，他直接无视了贺正国投来的眼神。

呵，他绝不可能帮贺正国说话。

老爷子的转变，应该跟自己写的字有关，只是没想过会如此顺利。早知道会这样，上辈子就不应该藏拙，导致自己花那么多心思。

……算了。

这样也好，省得他另外再想办法去参加宴会。

直到苏煜然扶着老爷子上保姆车，都没人发现一件事情。

就是他与贺正国的见面，是匆匆略过，连称呼也省略了，对于这个，苏煜然是十分满意的，摆脱贺家是迟早的事情，又何必委屈自己去讨好他？

他苏煜然最初的成长既没吃贺家一粒米，没穿贺家一件衣，更没受过贺家一次教导，凭什么要勉强自己？

他唯一做得最正确的事，是当初没有立刻同意贺爷爷将他的户籍从外公那儿迁出来！贺这个姓，对他来说是一种污.辱，他恨不得摆脱一干二净！

“煜然上车。”老爷子坐在保姆车向苏煜然招手。

恰在此时，一个身影先一步冲上车，霸占他的位置，挡着车门且没有让开的意思。

苏煜然平静地收回迈出的那一步，他似笑非笑地等着，眼下那颗泪痣显得越发勾人。

贺泰抱着爷爷的手臂，撒娇道：“爷爷！孙子塞车来晚了，对不起……你就原谅孙子迟到吧，让孙子陪着你。”

见爷爷脸色有些松动，贺泰换成委屈模样：“孙子都好久没见爷爷了。”

“行了行了，多大个人了还撒娇。”毕竟是从出生看着长大的，老爷子舍不得他委屈。

“爷爷最好了！”

贺正国在旁边适当地插话：“爸爸就不好啊？看你爷爷把你宠得，无法无天去了。”说到这里，瞧见老爷子瞥向苏煜然的方向，嘴角微张似要说话，贺正国当即话峰一转，他说，“阿泰，路上好好照顾爷爷。至于煜然，他没参加过这种大型宴会，怕给林家添麻烦，就留在家里吧。”

贺泰很有眼色，立刻应道：“我会的！”随着话音落下，车门同时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