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别把我当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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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玄淡淡道：“下山打水上来，把为师整间屋子洗一遍，要纤尘不染，更不能有半点难闻的气味。”叶天阳打一个激灵，悻悻地收敛了欣喜，重重点头：“包在我身上。”

在容玄看来，先天根基牢固，更何况还有筑基丹和灵泉相助，开辟气海成为灵者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甚至成为一阶灵者巅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道途漫漫，越往上越艰难，现在才刚开始，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灵泉灵气被吸纳得七七八八，最后被体内排出的污垢染成了粘稠的灰黑色，也顾不得浪费不浪费了，叶天阳把水缸搬到半山腰倒掉，下山洗好了，打了满大缸水回来。他打开门窗通风，又仔细地把整间屋子擦洗了一遍，包括床脚墙壁各个角落都没落下。

容玄在屋外空地上打坐，吐纳养气，睁开眼正好能看到门内的情景，叶天阳挽起袖子忙上忙下，嘴角带着笑，精神饱满。粗活累活包办，也从不抱怨，很难想象这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容玄突然有些好奇他早先是怎么过来的。

虽然知道叶天阳是来自那一显赫的大族，至于为什么会流落到这种小地方，容玄并不清楚，上一世被仙宗驱逐逃亡在外，很多事都是道听途说，只知道那一族规矩极多，为争夺高位不择手段，而叶天阳不争，甘为人下，不战而败。

“叶天阳，为师有话要问你。”容玄走到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用过来，就在那说。”

叶天阳把手往衣袍上蹭蹭，哦了一声，又蹲了回去。

“你亲生爹娘呢，怎么一两年也没说要回去看看。”容玄问道。

叶天阳动作一顿：“我没有爹娘，不用回去。小时候的事记不清了，听村里人说我被丢在乱山沟里，如果不是青山派的叶掌门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或许是从那时候起，我一直希望能成为青山派弟子。”

只要师父有兴趣知道，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叶天阳又道：“对了，听说我的名字都是叶掌门取的。”

叶掌门？叶擎苍？！进了青山派，掌门的亲传弟子大多会改姓叶，比如叶皓然。青山派上下虽古板固执却总会发发善心多管闲事的，恐怕也只有这位叶掌门了。

容玄道：“你很感激他？或许当年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不然就不会把你随便丢在一个小山村，而是直接带回青山派了。”

叶天阳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或许是当年资质太差入不了掌门的眼。”

这倒也是。叶擎苍也是容玄他爹的故友，依言把容玄带回青山派是看重他九岁灵者的天资，后来本想收徒谁知容玄进阶失败，止步在灵者一阶，这事就此作罢。否则也就不是容玄，而是叶玄了……

后来虽不管不问却还是给了个第三代弟子的名头，这点让容玄又爱又怨。

见容玄在沉思，叶天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还以为是说错话了，赶忙朝着他摆手：“我没觉得自己差，师父的眼光没错，我是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也没有亲人，一出生就被丢了，能捡回一条命是万幸，我高兴还来不及，没什么大不……”

“我也没有。”容玄突然说道。

叶天阳一愣。

没有亲人，不与同门弟子来往，不亲近任何长老管事，而他是容玄唯一的徒弟。这些或许容玄根本就不在乎，叶天阳还是认真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师父有我就够了。”

容玄神情古怪：“准许你把为师视作亲人，但仅限同辈，师父不是你爹，以后也不会是。如果自己不争气，想躲在为师身后寻求庇佑，门都没有。”

叶天阳缓缓垂下头：“我会好好修炼，不给师父添麻烦。”

我不是你爹，以后也不会是。这句话一出，不得不说有些打击人，纯真小鬼内心狠狠抽了一下，却不觉得难过，反倒有种怪怪的感觉，不是长辈，那是什么……

“为师是想告诉你，以后别把自己身为弃婴被谁谁救之类的话拿出去宣扬，除了会让那些憎恶你的人找到贬低你的话柄，只会得到同情心。”容玄把杯中凉了的水倒掉，又重新沏了一壶。

这徒儿远比任何人都要坚韧，所以才无比顽固，本心坚若磐石，稳如赤子，只是这世道，好人不一定有好报。

叶天阳无意识地擦到桌角，手拿着抹布在地上摩挲，他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但如果师父和他同病相怜，从小孤苦无依，实在想象不来弱小的样子。师父就算是小时候也应该是像现在这样高傲而且目中无人。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同情和怜悯都是给弱者的，你不需要。”容玄又道。

叶天阳精神一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差点抹布没拿稳：“师父放心，我保证不会说。”

“嗯。”容玄淡淡道。

叶天阳面带浅笑，心里远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能得到师父的半句认同实在太难得，叶天阳觉得自己快陷入魔怔了，只是被委婉地认同就还想要更多。他为什么要跟师父对着干，而不是去理解？他为什么坚信自己就是对的……看来，有必要好好想想。

打扫完洗了手，少年大着胆子走到石桌边，趴在桌子上，好奇地问容玄：“师父是什么时候进阶灵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