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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老板翻出很厚一沓照片给她,背面用自来水笔签了日期,这是千红头一回见到先前所拍的?照片。国营照相馆里阿棉和她和段老板,脑袋紧紧攒在一起,像从同一个碟子里叼饭出来的?三只猫,眼睛都亮亮的?。阿棉在直视前方,她紧张不安地垂眸思索,段老板略微侧身看她,那时她还在挣扎自己喜欢女人的?事,陡然见了这眼神,笑起来,喊着段曼容这样流氓地瞧她,怪不得现在才掏出来。

“挑几张带走,想阿棉的?时候就看看她。”段老板说。

当然不是想阿棉了,千红知道段老板说话?含着收着,今天要走,段老板把?几个人都塞在照片里扔在她眼前任君挑选,千红想一股脑都带走,最后只带了那张合照。

段老板显然不太高兴,洗牌似的?把?两人合照洗到最前,千红见了就笑,女人扔下照片走了,她偷偷藏了一张单人照片,段老板不知道,踢过行李箱看她收拾衣裳。

千红收衣裳像挑拣菜市场色彩缤纷的?蔬菜水果,颜色形状都排得整齐,可以说赏心悦目,千红居家很合适,是名正言顺的?十里八村的?抢手好媳妇,女红做得也还不错,去学缝纫也还是有?点基础。

志得意?满地收拾了东西,段老板提醒:“你带好车票证件了么?钱分开放了么?坐车的?路线记清楚了?”

“清楚呢。”又检查一遍,又检查两遍,三四?遍过去了总算没遗漏什么,她做家务很有?条理?,但临走时段老板就爱多说两句,显得千红冒冒失失丢三落四?似的?,最后她懊恼起来,捉着段老板凶她:“我好了我好了,再收拾下去要天黑误了车,我就——”

“你就怎么?”段老板轻佻一笑很蔑视千红的?威胁,千红最后还是夹着尾巴拖着箱子走,从村里到城里,从小城到大城,她感觉自己走得很稳当。

段老板不会十里送她,只送到车站就任她进去了,随即很利索地扭头就走,一点儿也不煽情,千红心里有?点儿你是风儿我是沙的?浪漫,段老板几脚踩碎了,这不是段老板的?浪漫。

她心里冉冉升起一阵儿舍不得,进城也没什么,大家都踩着中华大地,可心里就是牵挂起来,她上了车还是有?点儿没出息地搁不下,像小猫被人抱走,被迫离开猫妈妈的?夜晚一定要呜咽着喵喵好久。

等她踩到丝织天下的?培训班的?瓷砖上,这点儿没出息就被打碎了,整栋楼都是培训班,三楼住人一楼活动,二?楼全是教室,一群年纪像程白草似的?女孩把?缝纫机踩得哒哒响——她还没用过缝纫机,布料从天花板垂到脚底,她攥着写着沈经?理?的?名片敲响办公室大门,推开门——

推开门,段曼容从刘老太太那里回来,因为借刘老太太的?面子去培训班,要打个招呼再送上谢礼,认了这个人情,你来我往就是这么琐碎地交换着体面与人情,老太太只是嗯了两声知道了,不咸不淡。

脱下大衣挂起,她被屋子里的?冷清逼退一步,打量空荡荡的?屋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合起手掌捂在嘴边呼出一口热气,摘下大衣穿好,她锁上了屋子。

“拿好钥匙,三层宿舍,宿舍四?人间,你是最大的?,宿舍宵禁,不许带异性来。每天三餐,早上六点起来跑步,下午四?点后做操,久坐会得病,晚上不准点灯熬夜除非特?殊情况,”

沈经?理?不在,她的?助理?把?头发?狠狠梳到脑后扎成马尾,因为脑袋睡扁了,像平底锅后系上一束草,四?十岁上下,不太打扮,左右手各一个金戒指,关节把?戒指撑得或许摘不下来,她说话?像鞭炮响,噼里啪啦一连串,说完回过头看千红,放低声音貌似轻柔,“记住了么?”

“记住了。”

“培训一年,实习半年,实习也可以自己去找,但要把?合同拿来复印到我们这里备份。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学习机会,积极参与,好好听话?,不准闹事。”

助理?敲敲宿舍门,宿舍里空着一个床位,千红搁下行李,助理?以自我介绍收尾:“我姓徐,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助理?徐徐退出,千红低头打开行李箱。其余三人已经?叽叽喳喳地认识,结伴走在一起,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地走进屋子,带着一股饭菜的?香味,看见迟来半天的?千红,自觉是先来者,合伙打听千红的?消息,你从哪里来,你多大了。

她们三个是市里的?人,乍见一个乡下人来,也没太多瞧不起的?表情,只是得知她已经?十九,叽叽喳喳地喊她姐姐。

她们还小,一个十七,已经?自诩成熟女人了,另外两个十六,少女的?姿态好像一团蒙蒙的?月亮,不经?意?地溅在漆黑夜幕中,千红绷着成熟的?姿态和她们认识了。

十七岁的?那位已经?有?了男友,开班第一天,老师讲解课程,千红坐在缝纫机前凝视这大块头时,窗边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笑,推推搡搡,老师说你们在看什么,她们说没什么。

休息课间,千红捧着热水杯去角落提壶打水,女孩们像聚拢起的?沙子流到窗边,兴奋地看着底下。

一楼晾晒着层层叠叠染过的?布料,风吹起它们好像拉开大幕,露出一辆锃亮高大的?摩托车,摩托车上的?男生?把?头盔挂在车把?上,穿黑色夹克米色长裤,他靠在车边捧着一本书在读,长长的?刘海垂在眼前,他是个忧伤而帅气的?男孩,把?二?楼窗前的?女孩们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十七岁的?阮玉手心冒汗,拽着这里唯一比她年长的?千红问?:“怎么办,他来接我了,可还没到休息呢,我还没打扮,瞧我这样……”

千红从围兜里摸出小梳子,捋顺女孩毛毛躁躁的?头发?,抓出口红给她涂了一点,拍拍她身上的?碎毛毛,掰正她的?身子给大家看,大家叽叽喳喳地说,阮玉这么好看,快下去和他见面吧!别?让他等急了!

少女们好像在看电视连续剧似的?满怀期待地往下看,热切地搓搓手看金童玉女的?感情进展。

阮玉下去和男孩说了点什么,女孩们猜测:

“是说现在还没下课吧。”

“肯定说‘亲爱的?,让你等急了’!”

“真不害臊,什么亲爱的?,我看你就是也想找个男朋友!你思春了!我看你改名叫李思春好了!”

男孩女孩难为情地拉拉手指尖,十六岁的?急躁女孩冲窗口尖声喊:“快抱他!”

“臭流氓,小心给当街抓起来。”

“抱都不能抱?你们看过《庐山之恋》吗!人家怎么就能亲亲抱抱的?!”

“还说你没思春!”

像一群鸟儿叽叽喳喳,拍着翅膀在地上跑来跑去,彼此啄食着一点信息,打听阮玉和她的?男朋友,都是市里的?工人家庭,门当户对,等阮玉踩着点回来,才又问?:

“他叫什么,做什么的??好了多久了?”

一群人好像家长查户口似的?,查问?个仔仔细细,阮玉被围在中间,像绸缎滑落在椅子上,越缩越小,害羞地一蹬缝纫机:“好了好了上课了!你们这些人不学好!就问?这个!”

用阮玉的?话?说,这群人那是相当的?不安分。

十六岁的?女孩每天捧着琼瑶的?小说读,哭得掏心挖肺,夜晚十一点还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千红翻身,能看到被子缝里透出的?低暗的?灯光。

啪——手电筒翻滚下床,千红探身捡起来递给她,她从被子里冒出头,眼睛红红的?,才从故事里走出来,捉了她小声问?:“千红姐有?对象么?”

“怎么?说你思春你还真思春啊?”千红轻轻略过这个问?题。

“我什么时候能交个男朋友呢。”

“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哄着思春的?小姑娘睡着,千红自己失眠,睁大两眼瞧自己眼前光秃秃的?天花板,其余三位都装饰点塑料星星,粉红色窗纱,明?星画报,流行歌词拉页……睡在一片浪漫的?装饰中,连梦都是浪漫的?。

她是一个有?对象的?人,却灰扑扑的?,不肯装饰自己,好像丢人似的?怕显露出她的?对象来,她本是无畏地违法犯罪了,眼下,却被这天真年轻的?女孩们带偏,想大大咧咧地展示她的?美?好爱情。

她很想念段老板,非但想,还很想在大庭广众下有?伤风化地扑到那个女人怀里。

她的?心很迟钝,没有?在这个年纪幻想过甜蜜的?恋爱,只是杨主管在电影院把?她揽在怀里时,心像被狠狠扎了一下,却仍旧不会做梦,不会幻想,心底缺失了一块,她翻了个身,蜷缩着想念段老板,尽管那是个女人,即使她拥抱她,也不会引来这群女孩的?惊羡和关注。

她轻手轻脚起来,拿了手电筒和纸笔钻回被窝,拧亮灯,床铺是软的?,纸面凹凸不平,她努力铺平本子,在手指尖上划两道确认圆珠笔出水,慢吞吞地写:

亲爱的?——

太肉麻。她划掉这三个字,另翻一页,咬着笔头想了好一会儿,最终成了一封笨拙的?短短的?信:

段曼容,

我在这里已经?三个星期,我本来应该早一点写信,但是很累,又不知道写什么。

这里的?人都很好,但是年纪很小,每天做梦都要搞对象,一个叫阮玉的?女孩,她对象每天在楼下等她下课,然后他们一起去吃中饭。她们每天读很厚的?爱情小说,像演电影一样编故事,我总是演她们的?妈妈或者婆婆,或者皇后,什么都演。她们总想打听我是不是有?对象,我每天都想起你,但是我不说,让她们猜去吧。

今天晚上睡不着,你在好好吃饭吗?我派老张监督你不抽烟,希望你身体健康。

段老板慢悠悠地掐灭烟。

“老板,钱千红是写了本长篇巨著吗?你已经?看了二?十分钟了。”

“我刚打开。”段老板微弱地抗辩一声,再从头看过这页纸,第一行空开,薄薄的?纸上还有?上一页笔迹的?凹痕,指腹摸过那行格外明?显的?凹痕,合拢纸页放回信封,锁进抽屉。

“刚王霞打电话?来了,说她家见面,你懂得。我是不懂,你俩地下交易什么了?”

“哦,我懂了。”

“妈的?。”阿棉气得骂了一声。

段老板和千红密语也没有?她一份,连和王霞说话?都像对天王盖地虎的?密码,阿棉自觉自己被撇在外面,情不自禁地碎碎地埋怨:“钱千红还知道吃饺子留我一份呢,老板你可真是——”

“不是有?百草枯陪你么?”

“我打发?她去废品站了,她嘴巴脏,天天和老头吵架。”

“秀芬最近不来么?”

“听说你把?人送到市里去了,慢悠悠地期待钱千红在市里红杏出墙,然后又说这话?别?和你说,按摩了一下就走了。”

“他受过情伤,为人悲观,别?搭他腔。”

“呦呵老板你现在很乐观啊。”

段老板拿起烟盒揣好,抚着打火机低头笑了一会儿:“也没那么明?显吧?”

“行了快走吧快走吧,我给你打车。”

人被推进车里,阿棉突然顿了好一会儿,轻轻合上车门。

车子越来越远,阿棉抱着胳膊出神,直到人喊她,她恍然意?识到段老板已走了很远。

只有?她在原地孤零零地站着,冷风像黑暗一样无处不在。她及时掐断所有?思考,缩肩进门。

出租车爬上桥,走下坡,段老板的?脸明?暗交替,灯影流散在玻璃上,司机从后视镜看她,一个漂亮女人在傍晚愈发?深沉的?夜色打车到市里,进入高档小区,女人长发?微卷,眼神低垂,半张脸埋在黑暗中,手指搭在膝头,轻轻敲着节奏。

司机常年在厂区到城区跑出租,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恨恶之外,没有?人不幻想和她产生?点儿浪漫的?,最好是热烈的?故事。他们尽情地臆想着大衣下包裹着的?女人细腻柔软的?躯体有?怎样的?细节,每次单独载她出来,所有?的?幻想都变得生?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很想搭话?,段老板下车,他说了一声:“天气预报说晚上下雪呢,段老板路上小心。”

女人回过头,对他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你也是。”

他又问?了一句:“段老板晚上回厂区么?”

“大概八点就回去。”

“那我在这儿等。”

“谢谢。”

女人和传闻不太相同,他算起来,只和她聊了三句话?。别?人说段老板嘴毒不让人,泼辣又是个恶人,他觉得不是,车钱没有?少过,也没有?发?过脾气,说话?声音很好听又很客气有?礼貌,三句话?,他自觉比别?人更认识这个女人。

他看看时间,慢慢倒车退出去。

段老板推门走进,屋子里一片狼藉,王霞戴着黑布袖套跪在地上打包行李,见了她,拍着身上的?灰起身,四?周空空的?。

“就这两天?”

“是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王霞吐出短短一句话?,四?下无人,冲段老板要一支烟,急不可耐地把?烟捺进嘴里,凑到火苗上,再吐出三个字:

“都好了。”

“路上小心。我不能送你了,给小东买点心吃。”段老板拍出一个大信封,厚厚一叠,王霞握着它有?点不安,瞥段老板好几眼,最终还是涩涩地笑了两声:“那我不客气了。”

周小东昏沉睡觉,谁也不去招惹他,他醒来就天翻地覆,叽里哇啦地造出一屋子噪音。难得安静,段老板自己倒了茶,王霞摘下袖套陪她坐,聊一点闲话?。

“得亏你镇静,不然我真是要疯了,没法子。”

“他自己不节制。”

“那种药吃太多了,你怎么知道他那时一定不行?”

“我不知道。”段老板诚恳回答,王霞没什么心计,被逼急了又没有?办法,和她合谋藏下了周局死亡的?夜晚。

无人行凶,无人告密。周局心血来潮一定要和她在沙发?上狠狠胡搞,提前庆祝即将把?王霞扫地出门,王霞正巧醒来下楼,周局面上又恶狠狠又拉不下脸,段老板说两人可以一起服侍他,他头一回享受这等开放的?欢快事,点头答应。被喂了六片药,却还是不行,气喘吁吁又恨又恼,段老板激他,他几乎吃下半瓶,眼见得脸色惨白,眼珠子翻白,段老板发?觉不对,吐出自己并?没怀孕的?真相。

周局一蹬腿,一口气没过去。

照理?说,也不至于当场去世,窝巴窝巴还有?活路,但两人只是默默穿衣服,王霞说:“你真阴损,自己轻贱就算了,拉我下来,我从没见过这种……这种的?!”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丢脸。”

她说了句实诚话?,王霞心事重重地笑,谁也没搭理?床上半死的?周局,扔他在床上一夜,段老板离开后,周局蹬腿死了。

段老板在王霞面前说了很多句实诚话?,譬如这句“我不知道”。

她本意?和周局挑明?,最多挨打,但还没挑明?,周局就要胡搞,她推拒不过,王霞正好下来,她就阴损地拉人下水,谁也不比谁高贵。

所以这次来送别?,也是真心实意?。段老板把?这十多年的?真心实意?都攒在这些日子一起倾吐了,王霞感叹,从前是她看不起段老板,现在就要走了,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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