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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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嘴角微微上勾了一点，淡若湖水波澜。

然而，钟毓却知道。他是开心的。

人潮微微散去时，钟毓抱紧着周云凤，忍不住又吻了吻这个她魂不守舍的人。

周云凤只是任她索取，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

放生湖里，她与周云凤放走了两只乌龟。

钟毓原本不想选乌龟的，然而周云凤却拍了拍她的手，缓缓解释道。

“龟壳上托着亡魂。龟仙可带他们往该去的路去。”

钟毓恍然大悟，又问道。

“那亡魂是年轻人还是老人？”

周云凤摇摇头。

“是小孩子。与你有缘，你送送他也是应该的。”

“有缘？”

钟毓一脸不解。

“别想了。你照做吧。”

周云凤伸手轻掐了下钟毓柔软的腰身，钟毓躲了下，才终于没发问了。

周云凤与钟毓一人一只龟，缓缓放入放生湖。乌龟随着河水流逝的方向游去。

周云凤看着那龟壳上的亡灵，神情柔和。

龟壳上，站着两个童子，一男一女，朝周云凤与钟毓的方向跪拜。

很快地，乌龟的身影消失在钟毓与周云凤的视线里。

钟毓与周云凤回府已是深夜。

一进入安静到可怕的周府，周花早上的话突然便回响在钟毓脑海里。

钟毓本就不是胆大之人，这会还是有些后怕的。明知那些亡仆不伤人，但还是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怎么了？”

周云凤这时已经注意到钟毓的不对劲了。钟毓的手还紧紧地拽着周云凤的手。

周云凤没想多久便知晓了。

他沉下脸，平静地问道。

“是不是周花跟你说了什么？”

钟毓连忙点点头，将周花今日所说的话一股脑地倒出来。倒完之后，她稍微平静了些。

周云凤没有惊讶。

他了解周花的性子，知晓周花藏不住事情的。

“我原本不想让你这么快知道的。也怕你会像现在这样。周花那个人真是……”

周云凤叹了口气。

周云凤走到哪里，钟毓就跟到哪里。

周云凤沐浴时，钟毓便守在房门外，时不时地喊下周云凤。

“云凤。”

“嗯。”

“云凤。”

“嗯。”

如此反复。

然而，周云凤始终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轮到钟毓沐浴时，钟毓快速地冲了下，便换上干净的衣裳，跑到周云凤门口。犹豫了下，才敲门。

“云凤，我……我今晚能在你房里打地铺吗？”

说罢，钟毓连忙看看周围。

生怕周花从哪个角落冲出来揍她一顿。

房里面没有声音。

钟毓以为周云凤生气了，她缩了缩脑袋，已经准备在门外打个地铺睡一觉了。

然而，就在她要坐在地上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周云凤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墨发散落在肩上，神情柔和。

见钟毓准备坐下的姿势，他笑道。

“我若是不答应，你就要在门口打地铺了是吗？”

钟毓连忙点头。

“正是如此。”

周云凤没说话，转身往里面走。

钟毓不知他何意，只能站在门口。

周云凤转身看了她一眼，挑眉道。

“怎么，不进来？还真准备在门外一宿？到时候生病了，我不会理你的。”

周云凤落下这话，又转过身去，径直往里面走去。

钟毓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会儿，差点就要欢呼出声。她连忙走进屋，将房门关上。

周云凤的屋子与钟毓睡的住处方位摆置差不多，但一进门鼻尖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好闻而不浓郁。

周云凤从床上抽了一张被子与枕头，转身塞给了钟毓。

指着隔着屏风的软塌，跟钟毓说道。

“喏，你今夜睡这里。”

钟毓点点头。

钟毓在软塌上躺下，她隔着屏风想象着屏风后面的人。

睡到下半夜时，隔在钟毓与周云凤两人间的屏风已经挪走了，钟毓睡不着翻来覆去把周云凤吵醒了。

两人想看看彼此，只好钟毓将屏风撤走。

没了间隔，钟毓终于入睡了。

周云凤看着钟毓入睡，忍不住摇头，一笑。

第二日清晨，周花入屋时，便被不该出现却出现在周云凤房里的钟毓吓到。

正要上前揪醒钟毓，却见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周云凤朝周花摇头，不许他去吵醒钟毓。

钟毓与周云凤准备成亲，周花是第一个知晓的。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照着周云凤的吩咐去通知族里的人。

周家的族人不多，周云凤与钟毓发出的喜帖却很快被收到，还都有所回复。

钟毓在周云凤的示意下，打开了那纸鹤。

纸鹤身上写了周家族人的回信。

寥寥几句话，皆是不赞同。

虽如此，过了几日，钟毓和周云凤还是收到了贺礼。

钟毓与周云凤成亲时，周家族人只来了一人，却是周家族长。

周家族长满头白发，却精神抖擞。见到钟毓，先是摇头，尔后便是叹气。

“高攀了高攀了。”

一句话便让钟毓绝了讨好亲近之心。

周花反而安慰钟毓道。

“没事，不用伤心。能让族长夸奖的人还没出生呢。”

钟毓哭笑不得，给周花封了个红包。周花这才乐呵呵地去伺候族长上主桌

钟毓也没告知养她的双亲。

周云凤知晓她不想说，也没问，只是牵着钟毓的手没再放开。

因为没有宾客，族长坐了会儿，便有事要离开了，周花忙着送周家族长，厅里只余留了周云凤与钟毓在。

“不好意思，都是我，才委屈了你。”

钟毓极为惭愧。替周云凤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了周云凤绝美白皙的脸。

周云凤摇摇头。

“是这里常人无法自由进出，反而是我对不住你。”

钟毓一愣，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对不起我什么。你都不嫌委屈，还对不住我什么呢？”

钟毓笑着点点周云凤的鼻尖。

周云凤上挑的眼睛白了钟毓一眼，在钟毓看来确实带着无限的风情。她被看得心神荡漾，于是便痴痴呆呆地看着周云凤。

“云凤，你今日真好看。”

周云凤喜好素白衣裳，然而今日这身艳红却称得他俊美中带着一丝妖冶。

周云凤不知是脸红了还是被衣裳映照，一张白皙的脸此刻红艳艳的，格外好看。

钟毓领着周云凤，一路缓缓走至她与周云凤的新房。

新房是布置在周云凤的房里。钟毓也极为满意。她喜欢这间满满是周云凤气息的屋子。

“来，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钟毓故意把酒杯倒得满满的。她还没看过周云凤醉酒后的模样。心想该是多么好看呢。

所以，在挑酒时，钟毓在京都有名的酒庄里选了半天。

当时，周花也跟着钟毓去了。

虽然钟毓没明说，但周花脑子一转，便明白了钟毓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周花还一脸惋惜地看着钟毓。

“你好好珍重，看着你自己点吧。”

说罢，还长叹了口气，弄得钟毓一脸莫名其妙。

周云凤看着那交杯酒，似乎面有难色。

“怎么了？”

“我很少喝酒的。等下醉了不好。”

钟毓摇摇头，十分体贴地扶着周云凤的腰际。

“没事，你醉了还有为妻在。”

周云凤面带犹豫，见钟毓很期待的模样，他最终没有退却。交杯酒多喝了两杯。

眼见周云凤白皙的脸颊上红霞浮现，还朝钟毓笑了笑，看起来格外可爱。

钟毓低下头，正要亲上周云凤的脸，下一刻，钟毓就痛叫了一声。

“云凤，你怎么打我？”

打人的人却是笑呵呵地看着她。

“你的头在动，我想按住你的头。”

这是喝醉了吧。

钟毓没想到周云凤这么快就喝醉了。扶着被踢到的腰，从床底下爬起来。

然而，迎面而来又是一拳。

钟毓捂着被揍的嘴巴，一脸疑惑。

周云凤已经坐在床上，嘟着嘴，喊着。

“我想看戏。”

钟毓一听，摇头。

“明天再去看吧。”

话刚落，床上的人却说道。

“我不看了，我会唱戏。我唱给你听吧。”

未等钟毓反应过来，床上的枕头跟被子都被扔在地上，上面坐着的人已经站起来了。

那人清了清嗓子，在寂静的夜里突然放声高唱。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

声音之响亮，钟毓差点就耳聋了。

唱完这首，那人又吊着嗓子，开始唱起另一首。

声调渐渐转变凄凉。

听的人还没什么，唱的人却自己把自己给唱哭了。唱到最后，索性不唱了，坐在床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得毫无形象可言。

钟毓被这种转变弄得一愣一愣。想到去酒庄挑酒时周花那同情惋惜的眼神，钟毓突然就觉得脑壳疼。

她的娘啊，谁来救救她。

钟毓扶着被踢了多下的腰，忍着痛柔声耐心安慰着哭个不停的人。那人哭得开心，最后还打嗝了。

还是钟毓给他倒了杯热茶，哄着喝下去后，这人终于是停止了哭泣。

眼见身下这人哭得红通通的眼睛，红通通的鼻子，钟毓就觉得头疼，却又无奈。

她叹了口长气，俯下头，轻轻地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那人吧唧吧唧着小嘴，一脸可怜。又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还要。要轻轻的。”

末了，还嘟着嘴，一脸可怜相。

钟毓觉得自己是捡到了个娃子。她很想把自己给揍一顿，最终还是忍了。

笑着点头。

又轻轻地落下一吻在额头上。

“这里也要。要呼呼的。”

呼呼是什么鬼？

钟毓觉得脑子又疼。

不止如此，她的老腰也疼了。

眼见那人撅着小嘴，作势要大哭。钟毓连忙阻止，哄道。

“好好，但是，什么是呼呼啊，你得先告诉我啊。”

那人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

“那我教你哦。我只教一遍，你学不会就是蠢死了。”

钟毓点点头。

那人的脸在钟毓面前放大。钟毓眼睛一凉，却是这人在吹自己的眼睛。

哦，这就是所谓的“呼呼”。

钟毓哭笑不得。

她照做。

“这里也要。”

“好，好。”

“你做的不对，你太蠢了，我教你啊。”

若能时光倒流，她真想揍那个自作聪明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三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