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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服之后的桓盈果然是一个大眼萌娃。

和叶暄妍围着一盘糕点坐了许久,这小孩才敢开口和她说一句话。

“所以你究竟是谁?我皇叔的妃子吗?”

叶暄妍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唔,你饿吗?你皇叔去接见大臣,一会儿就回来,要不先吃块糕点垫垫肚子?”

“我不饿,我对皇叔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叶暄妍:哦!原来是个好奇宝宝。

叶暄妍吃完一块绿豆糕,擦擦手,洒脱道:“那你说说,你对他的什么事情感兴趣?”

“我父王说皇叔最近金屋藏娇,大概后宫要有喜事了!”

要不是绿豆糕早已吃完,不然她定要被呛到。

“你,你父王怎么听说的?”

“他说现在朝中都传便了,说皇叔带了一个白衣女子去蒙江,还要再带她去江北,说此人其实就是当年狠心抛弃皇叔而去的那个女子。”

“狠心抛弃”四字彻底让叶暄妍心绪不稳,她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直至满面通红才止住。

“你父王和一众大臣们倒是喜欢讨论这些诗情画意之事哈!”

桓盈眨眨眼:“我父王本就闲赋在家,无甚大志的,你定要和皇叔多说说这点。”

叶暄妍惊诧地看着他,原来这孩子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引出这最后一句?

叶暄妍:“你方才在庭中的丑相是装出来的,对吗?”

桓盈抬头,诧异不已,“你,你怎么知道?”

叶暄妍轻叹一声,“你也只是个孩子罢了,这些事情我们大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桓盈依旧瞪大双眼:“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叶暄妍:“唔,因为你想让陛下他厌恶你,把你赶出宫去?”

这孩子蓦地被说中心事,身子一动不动,只有眼眶开始微红,“我,我的心思这么好猜吗?”

叶暄妍摸摸他的头,“你要进取才行啊!你皇叔他说的对,你无论如何都是桓家的孩子,你不能埋没了这个姓。”

桓盈憋着眼中的泪,许久才低下头去,“我知道了!”

叶暄妍却深觉对不住他,桓璟的那句“身后无子”已经刻在她的脑中,永远无法散去。

这更让她意识到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冥界重岚死前曾说过——桓璟这一世的命格中并无“死”这一关。

若是他真的有一日会回归神尊之位,到时这天黎朝也总该有个人来继承皇位。

桓璟他并不知自己的命数,可她不同,她不仅知晓,而且还欠于因果之上亏欠他许多。

所以,也只能苦了这个小家伙。

叶暄妍将糕点推给桓盈:“你皇叔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还先吃块糕点吧。”

不过他们二人并未将桓璟等回来,而是太后身边的一位嬷嬷前来,说是太后午时想邀皇帝一同用膳,让桓盈世子也跟着前去。

叶暄妍心觉不对,便凑在小家伙跟前小声开口:“你怕太后吗?”

桓盈学她窃窃私语,“怕!”

“为什么?”

“我偷偷告诉你,我父王说,皇叔只是脾气不好,但太后是坏。说太后没有儿子,就一直想抢别人家的孩子,皇叔当年就是让她抢走的,我进宫一定不能上了她的当。”

叶暄妍诧异地瞪大双眸:“还有这回事?那你觉着她让你和陛下去用膳,是骗人的还是真的?”

桓盈:“大概是骗人的,皇叔明明说过处理完政务就要陪你吃饭的,还说让你等着他,我当时都听着呢!”

叶暄妍红了脸,轻咳一声,不再说话。

那嬷嬷生了一幅冷面孔,不说话都能将人吓一跳,只见她此时盯着叶暄妍看时,一双眸子恨不得能杀人。

“这位姑娘,敢问你是哪位?老奴在宫中怎的不曾见过你?”

叶暄妍坐正了身子,轻咳一声,“见倒应该是见过的,怕是我人生的卑微,秋嬷嬷忘了。”

如秋,在太后身边伺候了数十年的老人,几乎是宫中除太后之外威望最高的女人,叶暄妍当时被“请”进太后宫中时,便是被她亲自教的规矩。

如秋会忘,叶暄妍倒是不会忘。

如秋轻哼一声:“早就听说陛下宫中多了位佳人,处处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原来是你!”

叶暄妍轻叹一声,竟有些轻微的失望,自己这么美,怎么这个女人就记不住呢?

叶暄妍站起身来,在她身边扰了半圈,“秋嬷嬷真的不记得我了?”

如秋一张脸紧绷着,看似不爽到了极致,“你是想要阻挡我带走世子吗?”

叶暄妍实话实说:“阻挡是不敢的,只是他也未必愿意和你一同去啊!”

叶暄妍向桓盈挑挑下巴,“你愿意去太后处用膳吗?”

桓盈乖乖配合摇头。

叶暄妍看向如秋,脸上笑嘻嘻。

如秋冷哼一声,“哪来的贱婢,敢勾引陛下和世子!”

她说着就要抬手,叶暄妍却比她动作更快,一阵风转到她身后,来了个反剪。

桓盈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在一旁大喊,“好帅!好厉害!”

如秋挣扎不得,便开始破口大骂,琼英殿外一众太后宫中的婢女闻声,纷纷冲进殿内。

不料在门口就被桓盈给堵住了。

别看他人长的小,黑着脸抱臂站在门口时的威严却是骇人的很。

一众宫女不敢上前,齐声道:“世子吉祥!”

小家伙冷冷道:“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宫殿吗?”

一个宫女神色为难道:“回世子,是陛下的琼英殿。”

“那你们还敢乱闯?”

“可是,世子,秋嬷嬷她,”

桓盈叉腰:“她弄掉了本世子的糕点,本世子打她一顿还要跟你们解释吗?”

一群宫女面面相觑,“不,不敢,不敢!”

桓盈点头,“那就好。”

继而殿内又传来如秋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许久过后,如秋才因桓璟的到来而逃过一劫,她揉着酸痛的右臂跪下身/去,发已散了一半。

“陛下,老奴不过是来请世子过去陪太后用膳,这个小,这位姑娘她,竟这般粗鲁,老奴,老奴实在是委屈啊!”

桓璟不看她一眼,而是将依旧仙气飘飘、不染纤尘的叶暄妍拉到自己怀中,宠溺道:“打够了?”

叶暄妍心跳如鼓,不敢抬头看他,小小声:“嗯!”

“你胆子可真是越发大了!”

当着众人的面,桓璟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不过朕喜欢。”

叶暄妍:……

公然被调戏的感觉着实不大好,她的身子飘飘浮浮,像是陷进了云彩里头,脸颊热气腾腾,大概也是红的不像话。

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儿:“你忘了你是皇上了吗?”

桓璟依旧不知羞,甚至快要亲到她,“正是因为是皇上,故而才有偏袒及任性的自由,你说是不是?”

耳廓处的热气逼得叶暄妍连退几步,她向如秋处看去,只见对方的神色已骇然。

“陛下,是忘了老奴了吗?”

桓璟轻笑一声:“秋嬷嬷今日倒是好兴致,竟到朕的琼英殿中来了,嬷嬷方才是说来作甚的?”

如秋脸色大变,她大抵是真的不曾想到桓璟会以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

她深吸一口气,继而端正了笑容,方才骂骂咧咧的神色已不再,精致的面容上挑不出任何不妥之处来,和方才对叶暄妍撒泼判若两人。

“陛下,太后是想请陛下和世子前去用膳。”

桓璟看她一眼,“哦,那又为何会闹成这般模样?”

“这,”如秋抬头望了叶暄妍一眼,轻笑一声,“这奴婢自然是说不清楚的,该问陛下身旁的这位姑娘了。”

桓璟:“哦?她不让你带走世子?”

“是盈儿不想去,这位嬷嬷非要盈儿去,这位漂亮姐姐才帮盈儿的。”

桓盈在一旁乖乖道,若仅是从他这水嫩嫩的小脸蛋和一本正经的神情上来看,几乎是个人都要坚信童言无忌的。

叶暄妍微笑,只可惜,桓盈还真不是个乖宝宝。

桓盈:“她还说是盈儿要是不去,就要让陛下把盈儿送出宫去。”

桓璟原本看戏的神色一变,“秋嬷嬷,你说过这话?”

如秋神色大变,“世子,莫冤枉老奴啊!老奴何时威胁过世子?”

桓盈无辜道:“你真的说过的,不要欺负我人小,我脑子还是能记住东西的,不然的话,这个姐姐为什么要帮我打你?”

叶暄妍:……怎么挺有道理的?

如秋眸中闪过一丝狠色,“世子可真是生了一张巧嘴,老奴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

桓璟:“那秋嬷嬷这算是承认了?”

如秋脸色像是扑了一层灰,难看的很,“陛下今日是真的不打算信老奴了吗?”

桓璟讽刺一笑,“秋嬷嬷这话不在理,朕也是听了你们解释才作的结论,嬷嬷不占理,又怎么怨朕信或不信呢?”

如秋气的隐隐发抖,“那便请陛下责罚吧!”

桓璟:“嬷嬷是宫中教礼仪的老人,此事自然不必朕亲自发话,不然怕伤了嬷嬷的面子,该领什么惩罚,嬷嬷看着办便是!”

说是照顾她的面子,实则这般才更是打人脸,叶暄妍心中不由叹着:桓璟真是高明!

一件不大的事情被闹成这般模样,叶暄妍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了。

她低下头去,许久不曾言语。

直至用膳之时,桓璟才摸摸她的额头,“怎么了?一直不说话。”

叶暄妍:“我是不是可凶?”

丝毫不顾在场桓盈的感受,桓璟在叶暄妍额头蜻蜓点水般落了一个吻,“她来意不善,朕知晓。”

“你怎么什么都知晓?”

轻点她鼻尖,桓璟轻笑道:“朕还知晓你饿了,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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