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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修看着她,笑容丝毫不因他说过的话而产生动摇。“我在想要怎么把你留在我家。”男人这么?说。
乔帆正在擦拭指缝间的泡沫,抬起眼睛,稍微打量他一眼,反应找不到任何?慌张的痕迹。她大大咧咧地回复:“别想了,我知道自己技术堪比专业洗头小妹。但之?后你还是叫同事帮忙吧。”甚至经过时还拍了拍孟修的背,一副哥俩亲的样子。
洗完头发走出去,孟修也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的意思,然而擦着头发坐下没几分钟,他就提出要走。
“晚上就回医院吗?”乔帆问。
“嗯,”孟修包都不用拿,顺手把刚才门口拿进来的锅贴扔到垃圾桶,“时间差不多了。”
她还强拉住他,让他多擦干了一下头发。两个人往外走,电梯门打开时,里面走出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性。看?到孟修和乔帆,她却先一步发出问候:“哦呼,出去啊?”
“回医院。”回答的是孟修,笑着向双方介绍,“这是我同事贝丽平。这是乔帆。”
在乔帆的名字之?前,他没有加上任何前缀。孟修从不会有?无意义的疏忽,贝丽平巧妙地留意到这一点。但显然,乔帆一点都没觉察到就是了。
“你好。”必要的话,乔帆还是能表现得靠谱的,“贝……”
“别叫我贝姐啦,随便叫名字就行。”贝丽平说。
孟修问:“房子还没租出去?”
“可不是吗,”贝丽平有?过迟疑,余光掠过一旁的乔帆,末了还是顺水推舟,“打算让小护士帮我弄下那些租房App。如果你有?要房子的朋友,也帮我介绍一下啊。”
他们在电梯口擦肩而过。
电梯门关上前,乔帆忍不住多张望了两眼。贝丽平的房子就在孟修隔壁。
“她要租房?”她问。
“对,她另一套房子要拆了,好像打算去住别墅吧。”手机闹钟响起,孟修按掉了,报了个数字,“一个月这个价。”
“不贵啊。”乔帆若有所思?,“这里离我幼儿园也很近,房型也挺好的。”
他看?了她一眼。
“……非要说哪不好,大概也就是你住在隔壁。”她喃喃自语道。
这种话对孟修完全没有?杀伤力。
电梯门开,走出去时,他问:“要帮你多打听一下吗?我们住得近一点,也更像情侣一点。几年内估计都不会被催相亲。”
“说得也是喔。”乔帆说着,却不给任何决定性回复,而且看?起来并非故意如此。她只是思索着,就这么?径自坐上了车。微信收到happydog推送,内容是占卜,告知她最近的运势是可能遇到恋情?。
孟修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
他看?着乔帆的车扬长而去,许久才转身。
收到那只海豚毛绒玩具时,封梦彤面无表情凝视了几秒钟,随即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去义乌小商品超市了?”
“是水族馆!”乔帆揪出印着水族馆logo的挂牌强调。
“你一个人去的?还是幼儿园活动?”嘴上很嫌弃,手上还是好不嫌弃地挂到了自己的奢侈品手袋上,即便它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合适。封梦彤说。
“不是,和孟修。”
“单独?!”
“还有?别的朋友。”
“吓死我了!”
比起担心,封梦彤更多的是八卦。
她这个表妹,用个不太合适的成语来形容就是大智若愚。小时候,封梦彤一度出于母性本能对她产生保护欲。相处了一阵子,却发觉乔帆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笨。乔帆平时看着不太精于事故,可就真没怎么被人算计成功过。
她就像是美式漫画里的卡通角色,傻乎乎地过独木桥,踩沼泽地,从危机四伏的地图里穿过,还摇摇摆摆哼着歌,让看着的观众胆战心惊。
但偏偏就能机缘巧合阴差阳错躲过所有?机关。
人单纯并不意味着好对付。
这是封梦彤对乔帆最大的认知。
果不其然,乔帆的回答简单明了到令人发指:“我们就去看了看?鱼,然后吃了个饭。啊,翻车鱼还挺有意思的,傻乎乎的,好可爱啊。”
封梦彤边听边用“嗯”“哦”“这样啊”敷衍,内心为和她同行的男性默哀——大帅哥就在你身边,结果你竟然全心全意在看翻车鱼?
乔帆还想展示自己相册里满满当当塞满的翻车鱼照片,封梦彤及时阻止,起身拎包:“我还约了人,拜拜。”
倒也不是骗人。
站在路边等车时,封梦彤神情?严肃得像《拳皇》游戏里的硬汉角色,认真反省自己刚才究竟浪费时间干了些什?么?。
乔帆和恋爱感情?的距离,大约就像从火星到地球的路程那样遥远吧。
她约的人还是上次音大的教师。
有?些话,自嘲和被别人说完全是两码事。自从被人称作“大妈”之?后,封梦彤就全身心投入到了和男性的交往当中。虽然都没有?正式确认关系,但也并不会进展到太过亲密的程度,成年人的相互了解是为了以后着想。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找到最适合结婚的人。
成熟的。
稳重的。
不会让人心烦意乱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面对事业有?成的成年男性,封梦彤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她所期待的,可不是王子和公主那样的爱情故事,而是最普通的男人和女人的家长里短、茶米油盐。
眼前的男人是她最近最满意的对象。
不会让人心烦意乱的。
稳重的。
成熟的。
然而,下一步,戴着眼镜、浑身透着知识分子气息的男人就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神态说出了:“其实我呢,不想被婚姻这种东西束缚。”
封梦彤感觉自己眼皮跳了起来。
该怎么形容她的心情?呢。
她也没说要跟他结婚,为什么?非要把气氛搞得好像她单方面很想和他结婚一样?再说了,嘴上说不想结婚爱自由的人,多半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好,但她着实是高兴不起来。
“是这样啊。”封梦彤还是微笑,下意识握住挂着毛绒海豚的手提包。
男人转过身去,主动提出说:“要听听我们学生的演奏吗?”她的确稍微懂一点,但要说多么?喜欢倒也没有。他去取耳机。储物柜才打开,却忽然听到另一扇门打开关上的声响。
封梦彤夺路而逃。
她维持着麻木不仁的神情?踩下阶梯,一级又一级,好像永远抵达不了尽头似的。
音乐学院的教学楼隔音效果很好,却还是挡不住形形色色的音乐声飘荡而至。她不断地向下,再向下,直到穿着高跟鞋的脚掌前端悉数落空,鞋跟无法着力?,整个人栽倒下去。
膝盖先着地,万幸手掌又及时撑住,瑜伽馆和健身房还算没白去。封梦彤刚想站起来,就感觉头顶落下影子。
就像所有?俗套的童话故事里会写?的那样。
鹿坎说:“你怎么在这?”
男孩和男人的区别在于,有?些事,男孩并不懂得要让女人抉择。鹿坎并没有伸出手。他仅仅只是俯下身,双手穿过她手臂,直接支撑着她起来,就像对付路边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甚至帮她拍了拍裙摆的灰尘。
封梦彤呆呆地望着他,尽管就连她都快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露出过这种愚蠢的表情。
“丝袜破了啊。”结果他还不留情?面,一句话戳穿她丢脸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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