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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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承和原果果两人穿过了妖怪所布下?的雾障朝着前面走去,四?周都?是绿色的雾气，看起来像是电影里鬼怪出现的场景。

在这深层里的绿雾里，林西承眼前出现了一片场景,沙发、床、电脑……这是一个房间，刷白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张大头?贴,女?生朝着镜头?大笑着。

“上啊！我靠！又挂了！”

林西承和原果果顺着这个声音，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声音是从小隔间里面传来的,林西承循着声音,推开了这道门,结果就?在里面看到了姜楠楠。

姜楠楠直接坐在木质地板上,手?里拿着手?机,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里闪动的画面,神情很紧张,似乎是到了游戏的最后阶段。

这个房间在姜楠楠的眼睛里和平时里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在林西承和原果果的眼睛里，里面则是布满了绿色的雾气。

林西承知道，这一切都?是妖怪给姜楠楠布下?的幻境而已。

他走了过去，喊道：“姜楠楠。”

沉浸在游戏中的姜楠楠抬起了头?,看向了喊自己名字的人。

嗯？

她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但?是丝毫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你是……”

“我是林西承。”林西承说?道。

林西承这句话?一出口，姜楠楠这才想起来了。虽然是不同年级，但?是平时没少听到老师夸奖林西承，什?么林西承才高一成绩就?已经可以和高三的各位相媲美?了。

“是你啊！”姜楠楠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西承。

原果果这个时候走上前一步说?道：“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姜楠楠耸了耸肩：“当然知道，我在打游戏啊！”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原果果接着问道。

姜楠楠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知道,现在是二零一……”

可是一下?子，姜楠楠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想说?是2012年。

她今年才初中毕业啊！

可是不对，如?果是2012年的话?,她是怎么知道“林西承”这三个字的呢？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姜楠楠觉得自己的头?疼了起来，好像里面有一把刀在旋转，要将?自己的脑浆给剐了出来似的。

幻境之所以成功，主要是其营造的环境足够以假乱真，让人心甘情愿的沉浸在其中，扰乱了当事?人的记忆。可以一旦，当深陷其中的人知道幻境的虚假，感受到了幻境与现实生活的矛盾之处，那么这个幻境就?有了漏洞。

姜楠楠捂住自己的头?，有些难受。

刹那间，四?周所有的绿光开始淡去，也不是淡去，而像是墙壁一样，开始大把大把的脱落，四?周一下?子就?趋于平静。

姜楠楠的目光一下?子清醒了。

手?里面哪里还有什?么手?机，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姜楠楠四?周环顾一看，这不是在学校的厕所吗？

“我怎么会在这里？”姜楠楠问道。

林西承答道：“你已经失踪好几天?了，至于为什?么在这里，我也不太清楚。我女?朋友掉了点?东西在这里，我陪她来这里找。”

林西承指了指一旁的原果果。

姜楠楠“哦”了一声，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现在三更半夜也实在不太适合待在厕所，更何况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真是的肚子很饿，像是没有吃过饭一样。

姜楠楠刚准备离开，林西承喊住了她问道：“你还玩‘刺激求生’这个游戏吗？”

姜楠楠回答：“好久不玩了。”

“不喜欢了？”

姜楠楠摇头?：“也不是，现在有很多其他的事?占有我的时间，让我没有时间去打开这个游戏了。之所以卸载，也是怕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的，我这个阶段，还是得好好学习，高考考个好大学，不可能永远的沉静在游戏里。人嘛总要承担一些点?生而为人的责任的。”

姜楠楠说?完，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话?说?起来，我还在游戏里面有个好朋友呢，叫‘机器人小能手?’。可惜了，一直加不了微信好友，也没有办法和他联系，这样，我也可以和他约好等我高考完再一起打游戏的呀！”

原果果听完了这些话?，心想，原来如?此。

姜楠楠朝着厕所外面走去，刚要出门的时候，她又转过了身说?道：“原来被老师一直表扬称赞的林西承竟然偷偷早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林西承走到了原果果的旁边，牵住了原果果的手?，对着姜楠楠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姜楠楠朝着外面走去。

四?周的绿光又开始恢复。

林西承和原果果站在绿光中，林西承说?道：“你看，你要的答案出现了。”

“妖怪”似乎有些伤心，它“站”在林西承的面前，有些难以置信：“所以，是我误会了她？不是她忘记了我，而是，她有别的事?要去做……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不能一直陪着我呢？”

林西承想，这个问题也是自己想问的。

为什?么身边的亲人不能一直陪着他呢？

他看向了“妖怪”，说?道：“这就?是人。妖怪可以没有感情的羁绊，可是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他们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就?与各种各样的人产生了羁绊，有羁绊就?会有责任。责任与理性?是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为了让自己的人生达成自己理想的目标而放弃另外一些事?，而你恰巧是那个被推后的罢了。”

“妖怪”不说?话?了。

良久，“它”出声说?道：“那她还会来找我吗？”

“会的。”

“她如?果不来，那我就?一直、一直等下?去。”妖怪说?完这句话?，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消散在这天?地间。

而原果果，看着妖怪消失的地方，开口说?道：“不会的，她一定会回重新的。”

偏执不止是人类的特性?，只要有感情，有情绪，会哭会笑，会因为其他人的行为而开心或者不开心，无论是人还是妖怪，只要拥有了情绪，自然就?会产生偏执。

原果果松开了林西承的手?，对林西承说?道：“你每次都?是一本正经的开导别人，可是一旦到自己，从来没有任何人来对你说?过解开你心结的话?。”

林西承看着原果果说?道：“其实，我大概已经解开了。”

“刚才的话?没有错，人是因为责任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当责任完成了之后，就?会离开。我应该为他们的离开而感到开心，因为他们不用再背负别的东西了。”林西承说?着，又笑了，“其实没有收获到功德是吗？”

原果果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上面没有任何功德存在。

他们没有消灭任何妖怪，只是让妖怪暂时离开了。

虽说?是好事?，可是天?道又怎么会认可呢？

就?连刚才那个妖怪，也都?不再天?道认可的“恶妖”、“恶鬼”之中。

“对不起。”原果果说?道。

林西承摸了摸原果果的头?：“不必说?对不起，其实让你把功德渡给爷爷而有损你自己的话?，我也会很难过。至少现在，当那一刻真正的来临，我有去面对的决心。”

原果果看着林西承的侧脸，明明觉得林西承是有所成长的，可是她又分明是有些难过的。

她勉强的扯起了嘴角，说?道：“那我们就?珍惜这最后一刻。”

林西承请假在家待了好几天?，终于原果果说?的最后一天?来临。

谁也不会想到，人的生命会如?此的脆弱，仅仅在床上一觉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生前的所有与之有羁绊的人，全部?来了。

这些人，是林绍维在路过生命这段旅途中一个个的结识，最后物色而来参加自己死亡葬礼的。

林西承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爸爸妈妈，还有那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弟弟了。

方斯娟请了入殓师来为林绍维化妆。

很多人都?觉得，老人，特别是已经死去的老人，根本没有什?么好化妆的嘛。

林厦和于莲就?是这样觉得的，他们极力的反对，觉得没有什?么必要，而且父亲活了一辈子，一辈子没化过妆，为什?么死了之后，还要让他沾染上那些女?性?化的东西呢？

方斯娟强烈要求请来了入殓师，她对林西承说?道：“这是死前的仪式，绍维肯定也想体体面面的离开，再见到我的时候，不再是病重离开的模样。”

“当然，承承，奶奶想要告诉你的是，但?凡你觉得是对的，就?放手?去做。其他人的想法，都?无须在意。”

入殓师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见过很多这种的画面，对待眼前的场景，亲人分离，一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打开化妆盒的时候，那张脸上才有了认真而又虔诚的表情。

不像是在做一份工作，而像是在与一个熟悉的亲朋好友道别。

入殓师伸出了他的双手?，先是为闭上眼睛，面容枯槁的林绍维洁面，他的双手?温暖而又细腻，一点?点?的在为林绍维整理面部?上的胡茬，为他已经苍白的面容重新注入活力。

到了最后一个步骤的时候，入殓师询问：“死者生前最喜欢穿的衣服能否帮我拿过来一些？”

方斯娟走进了卧室，拿出了林绍维平日里最喜欢穿的一件中山装。

这件衣服，他说?，穿起来显得年轻。

方斯娟将?衣服递给了入殓师，入殓师先是为死者洁净他的身体，与尘世的最后一切告别，保持躯体的干净，随后认真的给死者穿上他生前最爱的衣服。

属于他的一份工作结束了，他与死者的亲人告辞，随即离开。

林西承跟着方斯娟，看着殡仪馆的人将?林绍维的躯体装进了黑色的袋子里，随后送往了殡仪馆的焚丧炉。

在推进的那一刻，林西承没忍住，一下?子扯住了工作人员的人，说?道：“我能再看一眼吗？”

工作人员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而且看到对方还是个孩子，就?拉开了拉链。透过这个缝隙，林西承看到了那个平日里疼爱自己的爷爷。

他一下?子就?想到，刚来麻市的时候，爷爷为了让他开心，给他买了很多那种五颜六色在太阳底下?闪着光的糖果。

其实他是不怎么喜欢吃甜的。

可是为了让爷爷更喜欢自己，林西承把买来的糖全部?吃完了。

半夜的时候，牙齿疼了起来。

那天?晚上，爷爷就?带自己去了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不怎么想起来的事?，在这一刻，全部?想了起来，好像是电影，面前闪过一段段的两人相处的场景。

回忆到十五岁就?戛然而止。

林西承突然间眼泪就?模糊了双眼，因为这些回忆，再也不能增加了。

一滴泪就?一下?子打在了黑色的袋子上。

工作人员看了看炉子里面的火，出声说?道：“火烧得正旺哩，告别到此为止吧。”

他拉好了拉链，将?黑色的袋子送进了焚烧炉。

这黑色的袋子一进去，过了一会儿，方斯娟捧着一个木质的骨灰盒出来了。

她没忍住，却是哭了出来，但?是毫无声息。

好像是看的事?情多了，也平时见惯了生死，在这一刻的时候，她没有办法说?点?什?么，可是她对她的丈夫也是想念。

从此以后，也就?她一个人了。

她朝着停车场走去，边走边低声说?道：“你可不要走得太快了。”

林西承跟在了身后。

林绍维的骨灰盒如?墓的那一天?，原果果也来了。

可是她没有见到原剧情里面的男主，因为林预被于莲带着回S市了，说?是有个什?么紧急的事?。

原果果看着林西承站在墓碑面前，一句话?不说?。

很多人来哀悼，林西承看着人来人往，心里不悲不喜。

待到众人都?走尽，由林厦招呼，墓碑面前只留下?了林西承和方斯娟的时候。

原果果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墓碑尊敬的磕了一个头?。

随后就?陪在了林西承的旁边。

她不知道怎么自己的心里的感情。

在她的眼里，林爷爷是个很好的人。

可是她看着一旁的林西承，林西承很难过，原果果知道。

她看着林西承难过的样子，她的胸口就?闷闷的，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她也突然间、好想哭。

方斯娟在墓碑面前站着，一句话?不说?。

她也年纪大了，不再像以前年轻时候漂亮美?丽，她跟着她的丈夫，林绍维一起变老，可是现在他先一步离开的。

原果果看着方斯娟站在墓碑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带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转身离开。

原果果又陪着林西承待了一会儿，这才跟着林西承离开。

林西承朝着前面走去，他不太想回到林宅。

现在那个地方，都?是些他不喜欢的人。

可是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林西承走在路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迷茫”的情绪。

原果果看到这里，她想赶紧把林西承这个迷路的小羊羔，哦不是，是大羊羔带走。

于是原果果就?快步走了上去，走到了林西承的旁边，牵起了林西承的手?，抬起头?，朝着他笑道：“那跟我回家吧！”

哦，忘了说?，原果果是翘课来的。

林西承看着原果果朝着自己微笑的样子，突然间觉得，就?这样吧。

有人来了，有人走了，但?是如?果有人能够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话?，直到自己死亡，这样也不错。

林西承乖乖的跟在原果果的后面，跟着原果果到了她的家里。

这是林西承从来不曾接触过的原果果的一面。

林西承以前想象过，像原果果这样乐观又带有一点?天?真的女?孩子会是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呢？

她的家庭或许不是很富裕，但?是会给她足够的生活物资，不必为生活而忧心。

她应该会有一对很爱自己的父母，这样才能够让她内心始终充满爱。

可是林西承看着原果果住的屋子，不大，可以说?，比林宅小了不止一点?，大概是十倍左右。

原果果带着林西承进来，脸上没有丝毫的窘迫，而是很开心的把自己的家介绍给她的……好朋友？

应该是好朋友吧。

不然林西承难过的时候，她怎么会一起难过呢？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吃的。”原果果说?道。

林西承摇头?：“不用麻烦了，我现在有点?没胃口。”

原果果不停，走到了厨房，煮起了她前几天?学会的一道面食。

麻市有名的特色早餐，热干面。

热干面的做法很简单，先是将?面给放进水里，煮软，等到软硬适中的时候，再将?这些面捞起来，放在一旁的碗里面——这是主食。

配料则是需要手?磨的芝麻酱，不掺水的那种。浓浓的芝麻酱往热面上一浇灌，芝麻的香气一下?子就?溢了出来。再将?配料的萝卜、酸豇豆和辣椒油放在面上，用筷子拌开，香气扑鼻的热干面就?做好了。

原果果将?热干面放在了林西承的面前：“吃一点?。”

林西承看着原果果的样子，她的鼻子上还沾了一点?芝麻酱。林西承伸出手?，将?芝麻酱给抹了下?来，问道：“你和我一起吗？”

原果果点?头?：“当然。”

随后林西承看着原果果跑到了厨房去，拿出来了另外一碗面。

两人坐在餐桌面前，一起吃完。

吃完了之后，原果果将?碗给洗了，然后又拿出来了非常冰的饮料，递给了林西承一瓶。

林西承喝了一口，冰凉的水一下?子进入了他的喉咙，他一急，咳嗽了一声。

咳嗽着、咳嗽着……眼角就?红了。

原果果看到了这里，就?将?林西承给抱进了怀里。

明明林西承那么大的一个人，原果果安慰起来，却还是像个小孩子。

他有些执拗的问道：“你说?，如?果人有下?辈子，我还会和爷爷做亲人吗？”

原果果想，好像人类都?喜欢问这个问题。

汪舟的妈妈也是这么问自己。

林西承也是这么问自己。

可是她没有办法对林西承袖手?旁观，她的心里好想陷了一个角，这个角就?是专门为林西承留的。

她拍了拍林西承的背部?，说?道：“只要你想的，都?会的。”

听到了这话?的林西承抬起头?，看着原果果，他的瞳孔黑白分明，里面分明潜藏着些什?么，他问道：“那你呢？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像是害怕原果果拒绝，林西承又偏执的强调了一句：“你说?的，只要我想的，都?会的。”

原果果点?头?：“我会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