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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风千雪,说起来我还是你义父呢。你真没孝心,居然和这只孤猫联合起来欺负我,呜呜呜呜……”
“罪首上路之后,风千雪自会为你造坟烧纸,不过……要练云人披麻戴孝难度太大,请罪首赎罪了。”
“啊,你……阿缺咧,我真伤心。我一伤心就愤怒,我一愤怒就想杀人。杀谁呢杀谁呢?”狂龙一只手在眉毛底下搭了个凉棚四处看:“好了,先杀你,再杀黄毛丫头,好不好?”
“难度很高,我有另外提议。我们都不死,你死比较好。”
“你们不死我死?你们不死我死?好提议,好提议,哈哈哈哈哈哈——!!!”
对立的双方,似玩笑,似游戏,似闲聊,隐而不发的杀气,又似即将引爆深沉的矛盾与仇恨。
铮然嗡鸣,刀剑各自出鞘。
狂龙惯用的爱刀逆鳞,刀身中等偏长,中部至刀尖有一个设计巧妙的弧度,血槽极长极深,能最大限度增加对手出血量;刀柄上缠着长长的锁链,可自由外抛内收,使得逆鳞攻击范围变得比一般刀器更加灵活——什么人用什么刀,这么阴险卑鄙的兵器活脱脱是给狂龙量身定做的。
至于什么人用什么剑嘛……
“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讲你是来卖珠宝还是安怎?”
狂龙忽然指着风千雪的佩剑笑到打跌。
……这不是我的品味!
风千雪稍微囧了那么一下,心道儒门龙首的品味果然不是屁民能够理解的——剑柄以高纯度天然矿石打造,剑身中心线镶着一溜儿名贵紫水晶。
这把剑还是首次在罪恶坑之人面前公开使用,就在狂龙大笑间,孤独缺也忍不住顺便吐了个槽:“女人就是麻烦,这种繁琐又刺目的东西真正能用嘛?”
“你们会见证它的有效性。”
“哈哈哈,是哦?那试试看!”狂龙故作纯真地问,手臂力摆,锁链牵引,逆鳞刀身飞出。
深知肖狗德性,孤独缺风千雪二人未有怠慢,缺刀儒剑一快一稳,与逆鳞激烈交击,星火四溅,儒剑则更是直击控制刀速的锁链,迫使狂龙慢慢回收长链,缩小攻击范围。
刀链舞动,紫羽飘飞,儒气纵横。
突刺、逆削、斜抹、横劈、转捻、复拢,进击之利,闪避之险,错身之间,剑网浑厚绵密,刀锋既快且狂。
暴风,怒焰,冷雨。
狂乱,轻灵,绵密。
三种不同属性,三种不同风格,顶尖刀客与剑者,各自解释刀剑领域!
利剑擦过狂龙手臂同时,锁链亦快旋着贴近风千雪的肩头,见血一瞬,缺刀自后方挑破狂龙护身软甲,狂龙顺势往旁侧一歪,逆鳞回旋,在孤独缺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同出罪恶坑,抱定生死心。杀性一起,战局越战越酣,三人各有负伤,体力渐渐流失,却分毫不减威势。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啦——!”
狂龙兴奋地舞刀大喊。
逐渐加快的脚步,密不透风的剑影,显示战况愈发激烈。
“哈哈哈哈,爽啦!”
孤独缺忽然收刀,隐去六翼,身形融入深黑夜色;狂龙松手让逆鳞朝天而立,锁链在身畔盘旋,形成一道封锁线。
为配合孤独缺行动,风千雪专心主攻一面,迫使狂龙分心。
六翼刀法再度展开,在沉沉夜色里忽隐忽现,偶尔闪出冷厉刀光。
可视范围已越来越小,狂龙似乎战意不减,异常兴奋。
风千雪逐渐感到有些许微妙的怪异……
黑龙潭一侧山顶,参天古木枝桠交错纵横的暗处,画魂备好全副道具,神态专注,仿佛要作一副绝世名画。
手起,笔落。
琴、棋、书、画、剑。
丹青绢,狼毫笔,绿曦琴,谒罗香,明前茶。
风千雪酣战之中忽感空间扭曲所带来的轻微晕眩。
不见狂龙,不见缺刀,不见冷月。
视线里,赫然出现被她淡忘许久、常喜独坐雅居吟诗抚琴的废儒。
“吾徒风千雪,近日进展如何?”
——幻术!
造幻师?
不对!
但她至少明白狂龙果然留了后手。
定神,平息,收剑,两手交叠虚放左腰前屈膝一礼:“岂敢辜负师尊期待?自你辞世,我一直勤练不辍,一日不曾放松。”
“甚好。”稀疏琴声忽转,沥沥如急雨:“阴阳之间,再让为师考校一番吧!”
“请恕徒儿仍有要事,不能陪师尊消耗光阴,三招之后,但请师尊回归阴间。”
“哦?那就看你能为了。”
……
“喂喂,孤猫,风千雪不见了呢?她到哪里去了?”狂龙把逆鳞舞得呼呼生风,还不忘忙里偷闲明知故问。
“到哪里有什么关系?”当了大半辈子恶人,孤独缺当然明白事情有古怪,但他知道自己得快点解决狂龙,所以并不分心。
“有关系,很大关系!”刀锋碰撞引发的飞沙走石中,狂龙嘻嘻笑起来:“月不全孤独缺,孤,是孤身奋战的孤。有没感觉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要不要让你一招?”
孤独缺身形急转,掠过狂龙身侧,一刀挑出一条血口子:“肖狗,战斗之中乱吠,我对吃狗肉汤锅没啥兴趣呢。”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我也不噶意吃狗肉,猫肉比较珍贵,给我尝看看?”
狂龙狂性再起,手臂起落间,腋下露出几不可察的一处小小破绽——
“嗯……”
孤独缺凭借过人的洞察力瞬间看到这道空门,六翼大张,利剑般顺着风势直逼而来,刀上第七翼同时展开——
电光火石,瞬间激爆极致冲突!
却见狂龙以不可思议的步伐略退半步,手腕翻转,锁链收紧,逆鳞回旋,无情挑断孤独缺双脚脚筋!
孤独缺颓然落地,再无法进退。
狂龙遗憾地望着他:“差一点点呢?”
“这个弱点是你设计的?”
狂龙嘻嘻哈哈摸着自己的腋窝,不无得意:“哈哈哈,你忘了吗?被罪恶坑的人骗,你是罪有应得,活该活该啦。”
“这步若是针对我设计,孤独缺的面子就有够大了。”
“随便啦,多准备总有用上的一天。只是想不到会用在你身上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孤独缺拄刀于地支撑身体,已知自己恐怕凶多吉少,喉咙深处却发出低沉笑声。
“咦,安怎又模仿我?!”
“是老了。”孤独缺深深一叹:“比不得年轻人,后生可畏。”
狂龙装模作样搂住他的脖子左右摇晃:“哎哟,阿缺咧,麦失去信心嘛,你今天发挥不错,给你优良。”
“我说的年轻人又不是你。”
“不是我?”狂龙歪着脑袋盯紧他:“啥?呃……!”
猛然感到胸口一闷,气息一时滞涩——须知风千雪是不介意在龙宿的宝剑上抹点□□的——再怎么说,下三滥一向是罪恶坑特色,人不能忘本。
“呜呜呜,好难过,好难过,小龙龙好难过!”他捂着胸膛夸张地打了两个滚:“臭丫头居然给我下毒!过分!”
滚了几下之后他再度窜起:“你们今天这样欺负我,拿命来补偿啦!”
孤独缺已痛得冷汗涔涔:“我最后还有一句遗言想对你讲。”
“什么遗言?”
“替我问候你老母!!!”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龙状似疯癫,一手颤颤悠悠举起逆鳞,眼看即将落下——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惨淡月色下一抹细如发丝的冷光忽闪而过。
毒素未能宣泄完全,狂龙气息微滞,闪躲不及,顿时小臂被削去一片肉。
幽燕征夫奇兵出,金线镰划开一线希望。
再不愿浪费生命的孤独缺,抓到这一瞬之机,勉强提起真气,展开刀锋第七翼,带着残躯,跃下千丈深渊!
最佳暗杀时机已失,潜藏暗影之中的上官寻命稍一斟酌,化光离去。
狂龙神经质地抽泣了几声,甩开逆鳞将现场破坏得一团狼藉,赶在毒发之前迅速回程。
前后情势逆转,不过片刻时间;待风千雪破开画魂妖术,却见黑龙潭周遭已空无一人,甚至了无痕迹。
“孤独缺!”
来回搜寻无果,只能对着脚下轰然直下几千尺的瀑布大喊一声,依旧无所回应。她心头一紧,无法言说的不祥预感像一朵阴云罩上心头。
羽人非獍从萍山下来,脑中还在思考练云人的猜测及点拨。
燕归人的天生神力与六翼刀法的快慢自如……二者配合,似乎并不容易。
“铃……铃铃……”
微弱飘渺、却极易分辨的独特铃声通过夜风轻柔吹送,直送入羽人耳中。
……有人牵动六翼风铃!
不疑有他,立刻朝着铃声所来方向转道而行。
云屏山庄,一座普通的山间庄园,依山傍水,庄中主人乃医道之人,素来深居简出,偶尔出面主持当地要事;庄外即湘竹村。
村民多以采药卖药为生,与慕少艾来往密切,有一年,羽人曾被慕少艾连蒙带骗跟着来看他和庄主侃天侃地;离去之时,出于对庄主的敬重,羽人特意留下一盏六翼风铃。
山庄主人不喜麻烦他人,多年来从未牵动风铃,所以今日之事,必然十分严重。
羽人平添担忧,步伐加快,总算赶到湘竹村外围。眼前所见一切,令他怒火万分。
尸横遍地,血腥刺鼻,四处火光,满耳惨呼□□。
“杀啦,杀啦!大家赶紧去找一下那个什么狗屁山庄内中还有无漏掉的宝物!”
“你们这些恶人!”一名白头老妪抱着恶盗右腿:“快住手!”
“老太婆死啦!”
手起刀落,再添一抹凄艳血红。
“啊哈哈,美女,来跟我共度良宵怎样?耶,麦怕,麦怕,大爷我一定会很温柔……”
“放开我,放开我!”少女挣扎着,一头撞上门口井栏,当场昏死。
“切,真不知好歹,以为你寻死大爷就拿你没办法?”
“丑陀,你该不会这么重口哦,这个女人都快死了还有兴致。”
“不用你管啦!好不容易出一次公差,耍够才好!”羽人非獍冲入火场,四面环顾,双肩由于愤怒而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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