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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折叹息:“凌安之和别人性格有些不同,他看似随意,实则刚烈,不轻易信人,更受不了他信任的人侮辱挫抑,心里那么多坎,过不去了。”许康轶缓缓眨眼:“我看他不是不要余情,他是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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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许康乾也松了一口气,夏吾骑兵可能是为了速战速决,一击不中在黄门关下逡巡数日之后即撤离了疆界。

国内春回大地,万物勃发,伴随着严冬而来的流民终于在朝廷安抚下褪去,夏吾和突厥的浪人好似也学会了掩饰声息,像是突然出现的那样,又突然消失了,根据各地线报,貌似有些变成了山匪,山匪占山为王,只要居有定所,便暂时不影响朝廷稳定。

只有突厥骑兵,进攻受阻之后依旧在陕西和山西郊外四处烧杀抢掠,和大楚反复谈判,拿了不少粮食钱财足够度过春荒,才心满意足的经过天南山口退回了北疆范围外。

兵祸已平,看起来四境又安定了。

——那没做完的事就要继续了,许康乾一纸圣旨,要求安西提督许康轶立刻入京述职。圣旨用字和缓,但是却裹挟着层层杀气,看似圣意坚决,急不可待,满朝哑然。

京城四月中旬,已入初夏,四处景致不错,皇宫内也无比安静。

虞贵妃在深宫之中,这一年多以来,已经把眼泪流干了,之前年近半百,但是风韵犹存,而今却像是入秋了的牡丹,被雨打风吹成了枯萎的干枝,身体日渐羸弱,心痛伤肺,最近昼夜咳嗽吐血不止,她不敢让许康轶知晓,不知道拖着病体还能坚持多久。

大儿子许康瀚自幼稳重有担当、才华横溢,离京之后在北疆受苦,她本以为长子可以当一个闲散王爷,后来声名鹊起,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却无端惨死,活活的摘了她的心肝。

景阳帝看似宠爱她多年,总是夸她温柔单纯,她方能连生两子站稳脚跟,景阳帝像大树一样,这些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的保护着她,她在后宫也算一帆风顺,可去年闭眼去了,她本想国丧之后跟着小儿子许康轶去安西封地,却不想景阳帝尸骨未凉,许康乾便已经举起了屠刀。

想到她和景阳帝的日常,先帝,你总是教臣妃贤良,说最喜欢我与世无争,可你刚去,臣妃母子的性命,便已经难以保全了。

她深宫妇人,一世以子为贵,从未独自面对过此等局面,一直手足无措,不知道怎样应对,看似尊贵的一生,保护自己的利刃却全握在景阳帝手中。

如果她不那么与世无争,这些年在朝中后宫筹谋一些,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突然捂住了胸口,流泪披面,好像终于参透了这一生的谎言。

帝王之家,无论是明争还是暗争,综归逃不过一个争字,不争不抢,会有什么活路呢?

景阳帝三个儿子,有两个是她一人所出,却一辈子在告诉她最喜欢虞贵妃的与世无争,看似宠爱她,可已经为她选好了死路。

长子刚过而立之年就死的不明不白,当时她曾在自己的宫中,看到过许康轶偷偷的将皇兄的血衣贴在脸上连说了三句“四弟没用,”听到她进来又瞬间恢复了正常,猜到此事定有隐情,多次哭求先帝要查清此事,可先帝却不登她的宫门了。

她这一辈子,看来全活在一片虚妄之中,枕边人对她一辈子均是算计,她只是不自知罢了,而今生死关头,却突然看破。

小儿子许康轶上次借着外患侥幸出狱,可下次还有这么幸运吗?

据说许康轶在天牢大狱是受了刑的,烧红的烙铁让他伤上加伤,夹棍撸了他手上一层皮。

传召许康轶入京述职和候审的圣旨又像是生死簿一样的出了京城,许康轶只要为臣,就必须要来。

为什么要回来?多在外边活一天也是好的,当年的定边总督镇国公凌安之便是因为有安西军这样的一支铁军,被构陷杀害,说明安西军有造反的实力——

虞贵妃被自己突然间冒出来的想法吓出了一声冷汗,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许康轶现在没有王位,可还是安西提督,如果拥兵自重,何必遵从什么圣旨?

北疆军是当年泽亲王和翼王的嫡系,本就孤悬国外,如果和安西军合兵一处?

毓王当年是皇子,许康轶也是皇子,凭什么毓王就可以当了皇帝赶尽杀绝;而自己的儿子们想做一个黔首,求一个立锥之地都没有?

许康轶有经天纬地的才华,文治武功,任谁看起来,都比这个许康乾强太多了。

许康轶有兵,她的母家余家有钱,造反了就算不成事,也能支撑着打几年,能在外边多活几年也是好的。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怕,皇室血统是被嫉恨杀害的理由,可貌似也是可以说服天下的理由。

她突然间笑了,只要她在,许康轶就一定会回来,那个孩子从小就是孝顺仁义的孩子,对她对许康瀚,基本上是千依百顺,万般陪衬照料。

只要她死了,消息能传出去,许康轶就会明白母亲的意思,当然不会回来,那是个孝顺孩子,自己是他最后的软肋,如果没有了软肋,忠义仁孝的外衣一拔下去,谁都知道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她平生柔和,从未如此决然过,翻身下床,打扮更衣,盛装梳头,唇上腮上晕上胭脂,好像回到了二八年华的豆蔻年华,铺纸研磨,伸出柔弱的双手,将鸟笼中的小鸽子抱了出来。

小鸽子眼睛红红的,咕咕叫着啄她的手心,给她挠痒痒。

她抚着小鸽子的翅膀,喃喃说道:“小鸽子,你还记得去裴星元将军府上的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到两年前——

花折仗着胆子喊了一句:狼来啦!

许康瀚:竟然想引狼入室,杀无赦!老四,你同意了吧?

许康轶:。。。

现在——

花折:把狼全牵进来,开始嚎,动静越大越好!

宇文庭:我相信你,看我把国门打开。

许康轶:我靠,狼真来了,花折,你给我过来。

花折:不会是要扭断我的脖子吧?幸亏我带了保镖。

凌安之:有胆做没胆面对,吓得膝盖发软躲我身后做什么?

许康轶:铭卓,以后不能这么做了,和一群狼在一起,你又不会功夫,多危险啊。

凌安之:堂堂皇子,你不怕人家假戏真做,造成国家危险,你是怕情人危险?他不危险你怎么出来?

许康轶:花折不会骗我的,不过确实危险,你怎么不承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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