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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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回来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小信徒，对方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就像一颗大号的黑色蘑菇，头顶阴云的那种，他把两大框的商品卸下来任由羊的成员去摆放。

“怎么了？”中原中也随手掀下在狂风中吹了两轮却怎么也没有被风吹落的兜帽，露出蓬松略显凌乱的暖色橘发，曲腿在小信徒身边坐了下来。

小信徒沉默几秒钟，冷漠道：“打工就是狗屎。”

尤其在被压榨剥削后还要开两个号的工作更是狗屎。

中原中也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语气带着些微迟疑：“……哈？”

“中也。”小信徒抬起脸，即便山鬼面具遮住了他的神情，但也依旧能从他语气中听出满分十分的郑重，“加入羊吧。”

不等中原中也回应他掰着指头道：“有了小弟……我是说有了信徒就能让他们去跑外送、做饭、修房子。”

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个号能下班！

你刚刚明明就想说小弟吧？！只是出去几分钟却仿佛离开了几年的中原中也试着跟上自家信徒的思路：“小纯……刚刚搬货累了？”

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让他乖巧的小信徒说出狗屎这种脏话啊！

带着山鬼面具的少年平静的茶绿色眼眸干净到仿佛能看透灵魂：“因为中也是大笨蛋，放着羊不管中也会不自在。”

中原中也在死去的羊老大身上看见了一种名为责任的闪光点，像是寒冬黑巷中一盏滋啦滋啦作响的老旧路灯，让他莫名有些动容。

“说了笨蛋没有资格叫别人笨蛋！”中原中也下意识摁着小信徒脑袋回了一句，随后才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你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首领吗？”

野间纯静静地问：“中也看见小朋友摔倒会去扶吗？”

“这是什么弱智问题？”中原中也挑眉。

野间纯：“会么中也？”

中原中也随意点头：“会。”

野间纯：“他父母很早被人杀死了，他从小受到非人的待遇，总之就是很可怜。”

小信徒的声音听着竟然有些出奇的冷漠，中原中也一瞬间皱眉又松开，听他继续道，“但是这样可怜的孩子杀掉了我，中也会为我报仇吗？”

“不会。”中原中也毫不犹豫，“我会在那之前先杀掉他。”

小信徒啪地一下双手合十，敷衍地拍了两下：“好棒哦中也，恭喜你合格了。”

看着他毫无灵魂的冷漠海豹式鼓掌，中原中也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他笑着把自己额角的青筋按回去，自顾自站起来，小信徒状态不对，他还是去问问其他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中也。”见他一点反应没有，小信徒不满，“你不信哦？”

实在你现在面无表情阴阳怪气的样子让人很难信任啊！中原中也无奈。

“你真的合格了。”小信徒单手掌心啪啪在他手臂上拍了两下，中原中也觉得特别像给猪盖的那种蓝蓝的合格检验章，“……”

野间纯确实是认真的，有同理心但能在底线扎根坚决不越线这一点，中原中也做得比大多数都好得多。

他又补充道：“而且中也不想挑战一下自己能力的极限在哪里吗？”

“合格合格，你说得对，想的想的。”中原中也潦草点了点头，按住他的肩膀，“你在这不要动。”

他去买两个橘子，不是，他去问问在他离开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野间纯：“……”好气。

中原中也什么都没问出来，这是当然的，没人知道打工人被迫又开了个小号打双份的工，橘发少年看了看天色只能带着今天瞧上去奇奇怪怪的小信徒回去。

另一边背负着喂食任务的太宰治被迫出门。

“喵喵，在吗喵喵~”懒懒散散的声音在小巷中响起，周围注意到动静的人们看过去又很快撇过眼，他们认识这个男孩，看上去是猎物，动起手来血腥得要命，是个疯批儿童。

疯批儿童把火腿在手中转出花来，无聊地在昏暗的角落里寻找着森鸥外口中的流浪猫。

“真是的，森医生什么时候多管闲事到连一只流浪猫都要喂了？”他装模作样转了一圈，遗憾地开始剥火腿，“没办法，找不到流浪猫总不能浪费。”

他身后一抹黑影悄悄靠近，太宰治嘴角突然扬起，假装把火腿送进嘴里：“要、吃、掉、啦！”

攻击悄然降临，没有花里胡哨的搏斗动作，沾着污泥的两指间夹着有些生锈的刀片，但对方的力道让太宰治毫不怀疑如果躲不过，这击必然能在自己喉咙上开个口子。

“抱歉，这种死亡方式未免太痛了。”太宰治笑着躲开，火腿在他手中随意地晃了晃，硬生生被他甩出了一种刀子的森冷感。

“乖猫咪。”鸢色眸子的男孩弯了弯眼睛，精致的脸上是虚假的愉悦，“想吃么？”

他看清了偷袭者的样子，像是路边随意被人丢弃苟延残喘的流浪猫，失去光鲜亮丽的宠爱，身上全是血渍和打结的毛发，就是那只眼睛——

让人稍微有点不爽。

“都这样了还想活下去吗。”太宰治笑起来，从眉梢到眼角都透出一种“我很感兴趣”的意味，他伸手展示了一下手中的食物，“告诉我吧，这么想活下去的理由，出说来的话，这个就属于你了哦。”

“不需要。”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听见男孩的声音，沙哑到像是一地碎玻璃在磨砂纸上划过，难听得要命，他听见男孩继续道，“杀了你。”

“杀了我确实是另一个解决办法啦。”太宰治说完突然收起笑，面无表情地扬起脸，微卷的发丝滑落过额前让人心头有种异样的战栗感，“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