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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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有微弱的白光透过轩窗,映在架子床边。房中弥漫着淡淡的女儿香,沈长寄呼吸一滞,垂眸看去。
隔着幔帐,朦朦胧胧的,只能感觉到他带着薄茧指尖勾着她柔软的手指。
手如柔荑,柔弱无骨。
沈长寄略闭上了眼,凭着意志去摒除心中杂念,可他忘了,没了视物的能力,其他的感官会愈发凸显,心思如脱缰的野马,朝未知处飞奔。
他能想象出她的手,冰肌莹彻,白璧无暇。他的意识不再受控,不由得想起更多,他将被握住的两根手指抽出。
睡梦中的女子掌心一空,似有些惊慌,下意识地抓了下空气。
男人的手掌同时朝下扣,反客为主,又将她的手握回掌心。
这样小的一双手,能被他完全包裹,严丝合缝地不留一点儿缝。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只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疼着宠着。
诸多危险又逾距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地闪,床榻上蓦地响起女子轻声哽咽的抽气声。
沈长寄睁开眼,另一只手将幔帐撩起。
女子秀眉微蹙着,红润的唇被她咬的失了血色,泪水顺着脸颊源源滚落,没入耳后的黑发中,沾湿了枕头。
她身体瑟瑟发抖,手使劲地攥成拳,在他掌心里微微发颤。唇瓣一张一合地,好似在说梦话。
沈长寄伸手探向她的脸,将颊侧的热泪抹去。一滴拭去,一滴又续上,根本擦不完。
他眸色黯淡下去,轻轻吻住她的眼尾。
他久久未起,接纳了她全部的泪水。
眼泪明明是咸的,可心底渐渐有苦涩开始蔓延、泛滥。
情绪翻滚,心跳得很快,体内升腾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暴戾,很想杀人。
“沈长寄!”
怀中女子一声呼唤,将男子的心撕了粉碎。
他微抬起身,看到她的泪眼,生疏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抚,“我在这。”
“……沈……长寄?”
谢汝从噩梦中惊醒,眼里满是惊惶。
他们近得呼吸交融,他清晰望进她眼底,她破碎与绝望的神情将他魂魄击碎。
沈长寄低下头,吻住了她。
他想安抚,想轻柔地待她,可她却似乎很急切,两只手勾着他,亲得慌乱且毫无章法,好似想通过这种方式寻求安全感。
少女的生涩与热情点燃了一切,也叫拼命克制的男人放弃了抵抗。
呼吸是热的,泪水也是热的,谢汝收紧双手,抱着她的人真实存在,梦里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她重活了,又遇到了他,即便他性情大变,可她依旧爱他,依旧需要他。
“沈长寄,你不准死,你得应我。”分开后,她说了这一句。
沈长寄眼眸一压,黑眸静静凝视,若是他未曾梦过,或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他偏偏知道她方才做了什么梦。
那是今夜也将他惊醒,久久无法平复心绪再度入眠的噩梦。
那个梦恐怕不是未来,而是已然发生过的。不知什么原因,她带着记忆回到了过去,来到他的身边,再度叫他魂牵梦萦。
“你要好好的,长命百岁,你要答应我!”谢汝见他不答,神色坚定,咬牙重复道。
绝无可能。若梦中景象再来一回,他依旧会与她同死。沈长寄知道自己的答案。
可他允诺,“好。”
他是小人,非是君子,说话不算又不是头回。
她知晓的二人过往必定比他要多,可关于前尘,他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了。
若回忆过去会叫她难受哭泣,那么那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再说出口。
他如何舍得呢。
二人额头相抵,谁也没有再说话,天色尚早,谢汝精神不济,又有些困倦,陷入了浅眠。
后来的记忆模糊不清,似乎有人在门外叫了声,而后她的额头一暖,像是被吻过,再然后,他便走了。
谢汝因身子不适,一直睡到了巳时才醒。她向来体寒,来月事便有腹痛的毛病,第一日的时候回回都睡不好。
她身子本就不爽,加之一夜噩梦折腾,于是用过膳便没有往书房去。
沈长寄今日休沐,可依旧很忙,一上午都在书房中,刑部和玄麟卫的人来来回回进出,主院里热闹的很,人一多,谢汝更加不敢露面。
小院里安静平和,书房中却风雨欲来。
办事的官员在屋中站了一排,各个将头压得很低,大气儿也不敢喘,有几个胆子小的抖如筛糠,冷汗顺着额头流下,趟过脸颊,却无人敢擦。
“还活着?”
男子冷淡的话音一落,角落里有个人抖得更厉害,他一紧张便想打喷嚏,可此刻气儿不敢出,喷嚏就更不敢打了,他使劲憋着,脸生生憋得通红,生怕出一点儿动静,怒火烧到他身上。
刑部尚书袁别站在正中央,倒是不怕,冲案桌后头的男人揖手,“毒药已入脊髓,虽尽力挽救,约莫只能再撑半日。”
今日天未亮,巡视牢房的兵卒便发现罗期兴状态不对,口吐白沫倒在牢里,已然进气多出气少,当夜值守的狱卒长连忙请了大夫来,又将此事上报。幸好发现的还算及时,没让人立刻死了。此事一出,刑部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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