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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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无事，”她摇头，将他散乱的鬓发重新拢在一边，“只是我的徒弟从道域来找我了。”

“你的徒弟……为何我从未听你说起过？”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认识他比认识你早多了，你当然不知道。当年有人告诉我道域有可以救出锦烟霞的方法，我便依照线索前往道域拜访神君玉织心，而后应她邀约前往剑宗，替他们教导天元轮魁的参赛者。”

“就是他吗？”

“是，他叫蔺苍，是我唯一的徒弟。哎，说来惭愧，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再回道域去看他一眼。”

焚月沉默片刻，道：“是墨家拖累了你。”

“怎算拖累？”泷玉摇头，“我的义父是墨家矩子，我的窈姨是墨家九算之一，而你，我的小师弟也是墨家矩子。我身边重要的人都来自墨家，我已经和墨家息息相关了……如今想来，我没有再回道域大概也是觉得难以和玉织心交代吧——毕竟她十分厌恶墨家。”

“去武林盟吧，去见你的徒弟，你应该十分想念他。”

“那这边的事情……”

“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焚月的口气淡淡的，“此次魔祸的难点是如何补上空间罅隙，就算是魔门世家也难以立刻给我一个答案……至于凶岳疆朝，我会让他们后悔来到人间。”

出于对焚月的信任，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明日就启程回武林盟一趟。另外映月岛也有不少事务——有消息传来，通商再开了。”

“这么多年过去，鳞王终于想通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无论如何，这是好事。待中原魔祸结束，我们就一起回家吧。”

听到“回家”二字，焚月手指微微一动，随即点头，轻声回了一句“好”。

……

次日，泷玉赶到武林盟，终于见到了蔺苍。

蔺苍看见她一时怔愣，她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心绪万千，竟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而泷玉却全无情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便上前道：“徒弟，你长大了！”

蔺苍哭笑不得：“师尊，过去十八年了，我当然早就长大了。”

“嗯……倒是跟十八年前没什么太大变化，还是长得很像，只不过更高更成熟了点。我走的时候你的脸上还有婴儿肥，现在……哎，完全是一把骨头了，你还真是光吃不长肉。”

“……师尊……”

“咳咳，说正经的。你在剑宗不是待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中原？如今中原深陷魔祸，十分危险，若无要事还是回到道域比较好哦。”

蔺苍沉默半晌，最终还是道：“我来中原……是想告诉师尊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跑一趟？”

“……玉宗主想要在道域全境灭杀墨者，甚至不惜血洗剑宗……我与师兄尽力相抗，虽让宗主停了手，但她也选择了退位……”

泷玉听得无比震惊，待蔺苍将前因后果全部解释一遍后她已是一背冷汗：“灭杀墨家？！玉织心怎会……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宗主她……所有人都认为她早就遗忘了往事，但我们都没想到，其实她一直都在很多很多年前母亲身亡的夜晚，一直……都不曾走出来。”

“……”

不知为何，泷玉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玉织心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在那群阴谋家眼中不值一提的、可以随手被舍弃的棋子……曾是我的至宝。」

原来她一直都在恨，原来当年的内乱已经亲手扼杀了曾经的剑痴，将她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跟随焚月的这些年她不是没有质疑过墨家的手段，但从未怀疑过墨家的信念。可这一刻……故人因此踏入深渊的消息却让她第一次动摇了。

牺牲难道不是尽力该避免的吗？

“如果避无可避就必须直面牺牲，若为了逃避选择半途而废，不仅之前的牺牲会白费，之后还会有更多的牺牲。”

这是焚月曾经告诉她的话，听起来十分激进也十分有道理。

只是这牺牲的背后所酝酿的恨意和苦涩的因果……他和整个墨家，又能承受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