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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有娶妻?公子看看奴家可好?”……

伴随着让男人们嫉妒的声声娇语,手帕等物如雨般落到方朝清身上。这般景象,引得周遭登时哄然热闹起来,许多人向此处围拢,有些良家女子,年轻的便大胆地打量着人群中心的翩翩公子,有些年老的老妇人,则也取了鲜花抛将他身上。

河岸边一时热闹纷纷。

洛城人民最是颜控,《世说新语》记载,潘岳出行时被老妇掷果盈车,被女孩子们手拉着手围观,而写出《三都赋》,引得洛阳纸贵的大才子左思效仿潘岳乘车出游,却被老妇嫌弃地扔石头吐唾沫,待遇之差不由叫人捧腹。虽是小说家言不足为信,却也反应了洛城民众对美男子的喜爱。

被这群颜控的群众这样关注着,方朝清摇头笑笑,却也从容不迫,抱拳对花船上众女子笑道:“多谢抬爱,某已娶妻。”

船上女子顿时又叽叽喳喳起来,方才那问他可曾娶妻的女子又脆生生道:“为妾也使得,奴家莺哥儿,甘为公子妾室!”

方朝清依旧摇头,笑容清澈:“某无意纳妾。”

说罢,便不再看那花船上妖娆多姿的女子们,也不管周遭看热闹的行人,按照原来的步伐,一步步走出重围。

只是,还未走出去,便看到岸边垂柳丝下,有人打了红通通的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方”字很是显眼,而灯笼旁边,则站着一个瘦骨伶仃,蒙着面纱的身影。

方朝清有些讶异,立时大踏步地上前。

“珍娘,你怎么来了?”

崔珍娘眼色复杂难辨,见他开口,便立即将眼中复杂的思绪抛掉,柔柔地道:“我想你,等不及你回来,便先来找你了。”旋即又低了头,声音低低弱弱:“你放心,我蒙好了面纱了……你……若不想我出来……下次我便不来了,免得……给你丢人。”

她低了头,又把面纱往上拉了一些,局促不安地尽力遮掩着不堪的容貌。

方朝清扶额,有些心疼地斥责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妻子,怎么会丢人?”

说罢顿了顿,却牵起她的手:“……别多想,大夫都说了,你就是要多出来走走。你来接我,我……很高兴。”

崔珍娘愣愣地看着两人牵着的手,颤抖着几乎不敢呼吸,手心更是微微颤抖,仿佛牵她手的是无价珍宝一般,让她小心翼翼,战战栗栗。

她抿了唇,眼里有感动的泪几乎要落下。

见她这模样,方朝清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好了珍娘,我们回家吧。”

说罢,他牵着她的手,仿佛浑然没在意周遭人群看到这幕后,宛如石雕泥塑般的惊呆模样。

直到他们相携着走远了,人群才登时炸锅一般议论纷纷。

崔珍娘虽蒙了面纱,但只凭那双绿豆般的眼睛,便足以看出其长相定然十分丑陋。然而这样一个丑女,却被那潘安卫玠一般的翩翩公子珍重爱之,实在是奇哉怪哉。无数人摇头顿足,惋惜叹息,万般不解那美男子怎么就瞎了眼,把个嫫母当西子。

忽有人洋洋得意地道:

“嗐,你们这些人也忒肤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认识那美男子,他姓方,家住在上林坊,在铜驼大街上开了个叫悦心堂的书画铺子,不是咱们洛城人,五年前从京城来的,你们以为他为何对那丑娘子百依百顺?”

说到这,他停住话头,引得周围人纷纷催促。

半晌,他才拉长了声调:“因为呀——这位就是白长了个好皮囊,内里却是个草包,还是个靠妻子养的小白脸!”

人群顿时哗然。

那人又道:“这人说来也是奇了,我之前见他做过许多生意,什么布庄酒楼,杂货油坊,却没一次挣钱,每次总得出点儿岔子,遇点倒霉事,最后关门大吉,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最后一次,我听说他跑到江南贩丝绸,那年恰好丝绸价高,眼看着他终于要大赚一笔,却又倒霉地仓库走了水,几千匹的绸缎全烧光,赔的那叫一个血本无归呀。”

他这一说,顿时有几人想起:“这事儿我记得,是有过这么个事儿!”

又有人说起他之前那几桩生意,布庄酒楼之类,虽然事情过去了几年,但许多长居洛城的人们却都还有记忆。

“布庄可是那个方氏布庄?我记得关门时处理了许多受潮的布匹,本来好几十两一匹的好料子,最后只卖几两银子甚至几百文钱,怪不得关门大吉了!”

“那个酒楼我记得,当年差点吃死人!”

“他那杂货铺子以次充好,被人发现了打上门,闹了好些天,据说是伙计偷了好货拿次的顶上,可谁知道真假呀。”

“油坊我记得!当时是说有人定了上万斤的棉籽油,那方老板赶紧地收购了许多棉籽又赶工赶力地磨了出来,结果临了临了,那定了油的客人却找不着了,农户催着他要钱,上万斤的油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银钱周转不过来,最后只得低价把油坊给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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