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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净辉觉察一尘的变化,可一尘沉在思索之中没搭理,不一会儿,外面响起有人使轻功落地的声音,净辉撩窗一看,是白燕。净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尘请出了车厢,换白燕入内。

出什么差错了吗?

净辉暗忖,但没给他什么机会思索,车厢里便发出一尘剧烈的咳嗽,紧接着白燕匆匆离去。

白燕出来的时候,净辉从他们的脸上分明看到了凝重。净辉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苏姑娘出事了?

——

崇延城,闹市中一处不起眼的巷角,一位衣着艳丽的姑娘由暗处走了出来,她左右望了两眼,朝身后招了招手:“安全。”

墙角果然探出一颗小脑袋,一双圆圆鹿眼朝街头两端眺了又眺,才放心地挪出小身板,手轻轻攀上前头姑娘的手臂,低头走入络绎不绝的人流中。

这位行事警惕低调的人便是苏厌厌,同行的姑娘叫巫留芳,是一个月前,为了躲避野宫羽次郎,扮成乞丐流连在郊区时遇上的好人。

“艳儿,咱们能不去书肆吗?”巫留芳一脸不情愿道:“天天除了学文就是认字的实在烦闷,今天又是那孟迂腐坐堂,最是无趣的,听他黑着个脸嘚吧不停真是受刑一般,我们歇一日,去城西刘铺子里吃茶点吧?”

说起刘铺子的茶点,苏厌厌差点没留下口水,但她还是摇摇头:“芳姐姐,前日我们刚去过,怎能又偷懒,芳姐姐这样松懈,伯母知道了可要失望责备。”

巫留芳细长的眼睛眨了眨,低声凑近苏厌厌:“你不告诉我娘不就得了?我娘最是喜欢信任你了,你就是把黑的说成白的,我娘也会信的!”巫留芳口气忽然变得怪怪的:“哎,我巫留芳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娘亲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她在山上被毒蛇咬伤受你一救,因着感恩图报,又可怜你被武桑人欺负过,无依无靠,依靠乞讨养活自己,才带你回家吃顿好饭换身好衣。后面见你不仅懂医,还能写一手漂亮的字,就拉住你要认你做干女儿。我爹死的早,留了两间酒坊给我和我娘,我娘体弱多病,性格却要强的很,从不说我的半个好……没想到对你竟一天到晚地夸,有时想想,真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

说到这里,巫留芳脸上已满是委屈怨恨,苏厌厌圈紧她的手臂,在她耳边软声道:“芳姐姐,你误会伯母了,伯母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疼你爱你。你看,第一,你是伯母一手一脚拉扯大的,长得又极像她,绝不会不疼爱的,你想想你们家那只养了三年的猫儿,伯母哪日不数落嫌弃的,但每次找不着猫儿的时候,最急的还是伯母。养的猫儿尚且如此,更何况自家闺女呢。这第二,正因为伯母留我在你家,让我陪你念书写字,才说明她是将你疼到骨子里。”

巫留芳满脸不解:“为何呢?”

“因为她是在为你的前程做打算。你看,这百姓人家里,有几个父母会让女儿学文识字的?别说女儿,就是养了男儿,也有许多认为念书费银子,将来又不一定高中,所以大多不送去念书,认为目不识丁也能活下去,对不?其实这是错误的短见,女子念书并不仅仅为了认几个字,学男子考功名,最终目的是为了增长正知正见,懂得善恶之分,掌握处事的方法,以此过上称心美满的日子。”苏厌厌耐心轻语:“伯母定是明白这个道理,想让你嫁个明事理的好人,而非像她因贫寒无法选择郎君,因未念过书不知外面的世界何其大,庸庸碌碌过了半辈子开始识字看书,才知自己没有走好路。最后,伯母留下我,是为了让你有个伴儿,这样念书就不会太过孤单烦闷啦。”

巫留芳似懂非懂,只是沉默听着。

苏厌厌将额角轻轻靠在巫留芳肩上:“芳姐姐,你不知,我才是那个羡慕你的人,别说想要父母疼爱,哪怕是不待见我的父母,对我来说也是奢望……你说,我要是死了,这世上,会有人为我掉一滴泪吗?”

巫留芳口直心快,心也易软,忙握住苏厌厌的手:“傻艳儿!这不有我和我娘了吗?我刚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来我家有一个月了,我过得不知多开心呢,以后我家便是你家,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不必再过流浪乞讨的日子!”苏厌厌用力回握她,感动地点点头。

“嗨!看我们说哪儿去了!”巫留芳顿住脚步,向苏厌厌嘟嘴撒娇:“艳儿,我们逃课吧,孟迂腐他不会上门找我娘告状的,最多明日我去领罚听训,反正我被训过三次了,已经不怕那个孟迂腐了。”

苏厌厌皱眉:“晚上伯母查问怎么办?”

巫留芳两眼一亮:“那好办,就说孟迂腐今日在课堂只品诗作词,一时沉浸其中忘了时辰,便没写两个字。”她得意地朝苏厌厌扬了扬下巴:“你看这主意如何?”

苏厌厌被她古灵精怪的样子逗得直笑:“芳姐姐早早将对策想好了,妹妹现在就是用九头牛也不能将你拉到书肆里了。姐姐说说是想去哪儿?难道是刘荀……”说到这里,苏厌厌故意将声音拉长。

巫留芳脸一红,娇嗔地把她轻轻推开:“你这小蹄子,什么都瞒不过你!本来我也不想去的,只是荀哥哥说,这次保的镖要送几个地方,最远的是烟台,得半月才回……”听到烟台两字,苏厌厌的微笑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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