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番外篇：光影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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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着自己，让自己能够更好的融于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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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叶高层刷新了绫乃对他们的认知。

说来简直讽刺，明明这具身躯还不到四岁，便因为蛊毒所带来的意外毒性，而作为对抗砂忍傀儡师的秘毒的存在被派上战场。

在听清三代目火影所说的任务后，她是面不改色的笑着应下的。原因并不是想要积极的完成系统所布置的任务，也并非出于那份身为木叶忍者后裔的觉悟。

仅仅只是因为，绫乃心中清晰的知晓，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木叶给油女一族开出了很优异的条件，并且也承诺了，她并不需要自己上战场去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敌忍，只需在营地内安分的当一个移动血库就好。

甚至为了安抚油女一族，宇智波一族的镜长老还将自己的孙子一同派出，专程保护绫乃。

温和，礼貌，还十分的体贴。

这是绫乃对止水的第一映像。

当时绫乃才修复好经脉不久，提炼查克拉也才初初入门，并没有专门修习过忍者必修的查克拉使用方法。

如何运用查克拉降低身体赶路时的疲劳，如何精准的利用查克拉以便达到最大的利用率，这些都是止水在赶路的中途抽空教给她的。

砂忍善傀儡术与毒，木叶在这方面略有欠缺，因而前线对峙已久，只等待绫乃赶到前线利用血毒打破这种僵局。

然而就算是这种时间紧急的情况，止水也依旧很好的照顾了绫乃。

赶往前线的路途中他充分照顾到了绫乃的体能，往往在绫乃查克拉即将耗尽前，他便会提议暂且休息，又或是像一位温柔的兄长般背起她赶路。

止水的外表和行事风格无疑让人很容易在初见时升起好感，她也不例外。

只可惜眼前的少年是木叶所派来的暗部，绫乃面上虽未表现出什么，但出于对木叶不合理的安排，她的心中还是对止水隐隐有着几分防备。

到达前线后，纲手利用从绫乃体内抽取的血毒，完美的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绫乃本就是纲手看好并收到名下的学生，因此在这个前线便也是以实习医忍的身份安顿下来，每日负责跟随纲手学习相应的医疗忍术以及草药学的知识，为前线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物。

真正在前线安顿下来后，绫乃才真的认识到了何谓战争。

战争并非一个词汇。

死亡也并不像上辈子在新闻中听到的两国相战死伤多少人那般说来轻巧。

鲜血，残肢，痛苦的□□与愤恨的眼神……

每一次的抢救，每一次无力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的手下逝去所带来的冲击，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最初，绫乃还会在意木叶高层那不公平的安排。

但到了后面，在这种争分夺秒的与死神抢夺生命氛围笼罩下，这种事情以是无需花时间去思考的问题。

不眠不休，只为挽救一个与她毫无关联的忍者的生命。

不断试药，只求药剂能够拥有最好的药性。

不需要刻意的去回想，以往纲手所教导的，系统所传授的知识，便在实践中不断磨合，日益熟练，以至于渐渐变为一种操作性的行动本能。

绫乃逐渐适应了战场医忍的工作，也在这样的环境下奋力提升着自己。

因为她认识到，在战争面前，个人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就算感受到了拯救下生命的那种单纯的喜悦，绫乃心中的不安也不会削减半分，更有甚者在目睹过医疗营内残缺不全的躯体，不同类型的死亡过程后，这种不安被扩大了几分。

这里是战后据点，距离战争爆发地最近的地方。

哪怕嘴上对系统说着自己已经做好了觉悟，她终究还是发自内心的对死亡感到恐惧。

这份深埋于内心深处的懦弱，可笑却又真实。

纲手与加藤段虽是绫乃的老师，但他们也同时负责着一整个前线，忙碌自是不用说，更不要提能够在抽空的教学中注意到这些被绫乃藏的好好的心思。

只有一个人注意到了这些，他就是宇智波止水。

在隐约察觉到了她心中的不安后，这个体贴的孩子不动声色的增加了陪伴她的时间。止水并没有多说多做些什么，却用行动表示着他会保护着她，一种无言的温柔。

如果说一开始绫乃还因为他是木叶暗部而对他心生防备，那么在长时间的相处中，这份防备也渐渐的放下了。

他们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绫乃自知自己本质上是个自私的利己主义者，就算她如今是一名医忍，也会为了拯救伤员而彻夜忙碌，但若是有谁真正侵犯到了自己的利益，绫乃却也会对此反击。

但止水却不是这样。

在绫乃的眼中，这个男孩其实是有些傻气的，因为他是一个完全的利他主义者。

她亲眼见过不止一次止水从战场上满身是伤的来到她这里，明明很多的伤都是本应不该受，却因他替同队的队友抵挡敌人的攻击所受。甚至在此之前，他与那位队友其实互不相识。

止水还曾因为医疗营缺少一味草药救治同伴，而彻夜在临近的森林中搜寻。

绫乃在医疗营中不乏有提取药草的工作，药剂的味道也往往因为参入的药草不同而千奇百怪，苦涩非常。

这本是每一位医忍都该习惯的事情，但止水却是在某一天她尝完药剂后，塞给她一袋从任务城镇经过时顺带买回的金平糖。

「尝尝？很甜的。」

止水这么对绫乃说道。

你也挺甜的。

绫乃在心中默默的回道。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止水才在这个前线获得了那么多的赞誉。

没有人因为他是一个宇智波而对他有所偏见，就连她的老师纲手也玩笑般的说宇智波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乖孩子。

绫乃一直与止水相处的不错，在她有意的引导下，两人的关系就像是普通的朋友。

那时，虽然不能够完全理解止水的那种为了他人而努力的心，但绫乃却莫名的觉得他真的很耀眼。

就像童话故事中的快乐王子那般，付出了却从不求回报。

——与她完全不同。

****#4#****

被砂忍从木叶营地掳走，是绫乃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近。

不像上辈子突如其来的死亡，在知晓会死的情况下，感受着生命在对方带着恨意的折磨下一点点流失才是最可怕的事。

强烈的求生欲伴着内心一直压抑着的各种负面情绪一同爆发开来，激起了绫乃从未有过的凶性。

在敌人痛苦的挣扎倒下时，绫乃的心中先感觉到的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才是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所带来的良知的谴责。

——回不去了。

绫乃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夺走他人鲜活生命的那一刻，她便再也找不回原来那个自己了。

在染上了他人性命的那一刻后，她也如同这个世界的忍者们一样染上了仇恨的因果，终将被某人所憎恨，也可能因此丧命于某人手中。

躺在枯叶堆积的森林中，重伤令绫乃动弹不得。

生命流失带来彻骨寒意，糟糕的生理状态带来的是同样糟糕的心理状态。

「如果不是木叶想要利用她，她又怎会变成这样？！」

「说好会保护她的，为什么那么久了，都没有人来救她？！」

「她是不是再一次被放弃了？就像当初母亲毫不犹豫的放弃她那般？！」

「骗子，都是骗子！！！」

绫乃无法抑制自己心中涌动的负面情绪，原本在前线培养出来的对木叶最基本的信任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

……

…

在系统派出的蛊虫指引下，加藤段他们终是找到了她。

因伤势过重，绫乃在纲手治疗后也修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除去刚被加藤段带回，在初次杀人阴影下而精神紧张的那晚，绫乃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是她要求的太多了，她沉默的想到。

待在营地内废寝忘食的救助伤患令她进入角色太深，人一旦付出了，就会期待回报。

绫乃下意识的将自己也归入为这个前线中的一员，却忘记了她的本质，或者可以说三观与这里的人并不同。

她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可这些忍者却不是这样，他们更加看中的是自己的任务以及木叶村。

为此，他们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恐怕在前线的木叶忍者眼中，她被掳走这件事所要考量的因素太多，比如这是否是用于引诱的陷阱，再比如此次事件追击与不追击，两者哪个对木叶的损失更大……

绫乃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太短，与他们也没有多深的羁绊或是感情，在见识了木叶高层对她的一系列安排后，绫乃完全有理由对此进行猜测。

纲手与加藤段是她的老师没错，但他们同时也是这个前线的领导者。就算师徒的关系让他们有心照拂她，肩上的担子也令他们无法抽出太多的时间，只能在闲暇之余，指点教导她一番。

说到底，她与纲手相识还不到一年。纲手这般倾囊相授，让她能够拥有进步与自保的机会，绫乃已经十分感激了，人要懂得知足不能奢望太多。

与其去期待来自他人的保护，不如提升自身的能力，只有自己才不会背叛自己。

将一切想通后，绫乃驱散了心中才刚刚升起的对师长对同伴的期待与依赖。然而放正了自己的立场，绫乃却并没有迎来想通一切后独自一人的贤者时间。

令她困扰的源头，便是木叶派来保护她的宇智波止水。

他在伤好之后温和且坚定的大蛇丸指派给他的任务，以他的真正任务是保护她为理由，并且还拿她被掳走这件事从旁佐证，表明了「既然并不能确定这个前线营地内已经没有内鬼，那他还是贴身保护绫乃最为稳妥」这一中心思想。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加上她被掳后重伤濒死的热度还没过去，纲手和断的愧疚感还热乎着，不管大蛇丸愿不愿意放弃止水这么个优良战斗力，纲手都直接批准了。

于是，绫乃便有了一个贴身的尾巴。

修炼时，他看着；吃饭时，他陪着；休息时，他伴着……

无论何时，只要绫乃回过头，总能看见止水的影子。

说句实在话——

真的是好烦啊！

她好不容易想通，只想一个人老实安静的在角落长自己的蘑菇，慢慢调整心态，可是止水完全不放她一个人独处！

绫乃几乎所有清醒着的时间都有这么一个人跟在身边，就连夜晚睡眠时这家伙也能发挥出暗部的特长守着她。

这家伙都不用休息的吗？！

虽然表现的温顺懂事且善解人意，在整个营地内瞧着人缘都十分的好，但绫乃清楚的知晓自己本质上是个冷漠的人。自己表现出的热度，和心中真正有的热度往往是不匹配的。

她自觉没有对宇智波止水做出什么较为亲密的举动，只是像一个泛泛之交的朋友一般与对方相处。

可不知为何，在这次的事件过后，他却开始对她不断的散发出极为友好的信号。明明之前他都是和她平常相处，与那些他来到这里才初次认识的砂忍前线的忍者们没有什么不同。

是因为愧疚吗？愧疚那天没能及时拦下砂忍，还是让对方带走了她？

其实止水大可不必这样。

抛开他是木叶高层派来的人这一点不谈，单纯就个人的品性而言，绫乃对这个一心奉献的傻子并没有任何指摘的地方。

他为人温和，不以有色眼镜看人，总是那么的积极向上且待人赤忱，她每每看到虽说无法理解，却也觉得这样为之努力的他十分的耀眼。

而且，在砂忍间谍暴露时，宇智波止水在腰部受了刀伤的情况下还拼命拖住间谍让她先走。虽然最终失败了，但绫乃依旧对这份回护之情抱有感激。

养伤的那段时间内，绫乃也从纲手的口中知晓了自己被砂忍带走的后续：是宇智波止水在放弃防御的前提下，拼着重伤击败砂忍的影分/身将情报递送了出来，所以断老师他们才会在商量出结论后那么快的行动。

绫乃完全没有一丝责怪止水的意思，就算脑子不清醒想要迁怒，止水也绝不会是那个倒霉蛋，因为她没有任何迁怒的立场。

可就是这样的止水，却依旧做到了他能为她做的最好，甚至到了绫乃都无法理解的地步。

这份温柔与善意，让绫乃对宇智波止水的感情更加复杂。

对才认识不久的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孩子如果不是有所图谋的话，那就是单纯好人了。

绫乃并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重要到值得对方付出这么大代价的地方，且每当止水望着她时，那双纯黑色的眼眸中都是一片澄澈，盈满的是温和的光，像是冬日午后的暖阳。

犯规到让人连拒绝的话语都无法说出。

而绫乃对止水的态度彻底的改变，是在某一天训练之后——

她再一次因为修炼时过于急迫，导致包扎过的双手崩裂出血。

「绫乃，你为什么要将自己逼的这么紧呢？」

止水在给她包扎受伤的双手时这样问道。

止水的问话的语气并不紧绷，没有给她带去一丝压力，可绫乃并不想告诉对方自己内心真实的不安，于是只是偷换问题中心的回答：

「我只是想快点掌握老师所教导的东西罢了。」

甚至在见对方包扎的动作微停时，还为了证明可信度般的加了一句：

「这种程度的伤疼着疼着就习惯了，而且我也会医疗忍术，没事的。」

止水听完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在他为她包扎后却站起身走到她修炼的巨石前开启了写轮眼，以同样的力道和速度一拳砸了上去，就连位置都没有变化。

绫乃当即惊愣在原地。

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具有完美复制人的动作的能力，但是这种复制也不是万能的。像专门修习体术一类的忍者，他们的复制便只有形□□的强度没能达到体术忍者的程度，擅自施展只会让自己受到重创。

同理也可照搬现在，绫乃修习的「怪力」本就是一种在熟练掌握了自身经脉与穴位后，对查克拉在体表进行极为精细控制后才能施展出的一种体术，光是靠写轮眼的复制是不可能学会的。

理所当然的，止水的拳头在与岩石接触的一瞬间鲜血淋漓。

然而他却没有停止，另一只完好的拳头也这般砸向巨石。

「你……」

绫乃瞪大了双眼，不知该作出什么反应才能应对眼前的情况，过往的经历完全无法用作此时的参考。

「好疼……」

止水平静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拳低声说道。

「没有保护措施的就这样砸上去，当然会疼啊！真是的，不要给医忍添麻烦啊。」

绫乃赶忙走上前，带着有些莫名且不理解情绪将止水的双手小心拉过来，清理出嵌入皮肉的细小碎石以及被污染的血液，她将双手覆盖在止水的手上，蕴含着生机的查克拉不断涌入伤口。

「好疼，绫乃。」

止水又再度重复道。

绫乃抬眼望向他，却见他此刻满目都是认真。

「疼痛这种事是无法习惯的啊，绫乃。」

「你看，我重复了两遍却也依旧无法忍受。疼痛只会不断的累积，绝不会因为习惯而消散的啊。有些东西你不必去隐藏，就像疼痛一样，它们只会叠加起来，然后让你更疼。」

骤然听到这样的发言，绫乃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止水并没有停止，他继续道：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执行暗部任务的时候。而对象是我一入队就对我关照有加的前辈。但是为了完成任务，我还是在他的命令下亲手杀了他。」

「这个忍界就是这样，抹杀个人情感以任务为重，我们不过是权利手中的刀。木叶大部分的忍者都无法接受，却又对此麻木。」

「这样的忍界，绫乃你习惯吗？」

「怎么可能习惯！」

绫乃听见自己用厌恶的语气这样回答。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直白的表现出来？

「若是我服从了，低头了……」

明明应该用更暧昧的语气去模糊语句中的感情偏向，然后去附和对方，最后对话才能够完美的进行下去。

「……那么我也就不再是我了。」

为什么，此刻却如此自然的说出来了呢？

是因为一直在压抑来到这个世界后遭遇的不满所导致的吗？

还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伤害自己只是单纯的为了体会一遍她所经历的疼痛，然后以此亲身经历为例证来开解她的温柔的人呢？

眼前的这个人，是绫乃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

他对她付出的所有的好，都让她感到无措，可她就是无法对他升起一丝厌恶。

止水不会拐弯抹角，虽然待她体贴，却也不会任由她回避所有的问题。用最温柔最不会伤害她的方式，将绫乃自己小心藏起的伤口治疗、消除。

「嗯，这样就很好，你完全不必去习惯这些。」

听到她的回答，止水弯起眼眸笑的温和。

「所以，这才是我喜欢绫乃的最重要的原因呀！」

「什……！！！」

突如其来的直球，打的绫乃语无伦次，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

不过好在口出惊人的暧昧发言的止水还有下文。

「就是这样的绫乃，让我觉得很耀眼。」

「呐，绫乃，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

虽然没有言说，但绫乃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这正是她所不理解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绫乃这里，我有想要见证的东西吧。」

止水笑着回答道。

他上前一步反握住绫乃的双手，不同于之前在前线与她保持安全社交距离的平和相处，这一次止水分外诚恳的注视着她，道：

「绫乃，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和我成为挚友吗？」

啊，真是拿他没办法。但在那种情景环境下又有谁能够拒绝一个如此诚恳的少年呢？

*****#5#*****

绫乃从未想过自己的犹豫迟疑会导致恩师的死亡。

被加藤断猛地拉开的那一瞬间，鲜血如彼岸之花般在她眼前绽开，充斥着死亡特有的颓靡腥气。

红发的傀儡师嚣张的突破层层阻拦洒然而去，而绫乃却看上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浑身冰凉一片，但那沾满双手的黏腻血液却像是岩浆般炽烫，烫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它们覆盖在已不存在脏器的腹腔上，努力想要止住不断流失的鲜血。

脑海一片空白，以往所学的所有医疗知识在此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没有任何一条能够在此刻起到作用。

绫乃努力瞪大双眼，不愿逐渐模糊的视线成为治疗的阻碍。心中明明早已知晓这一切都是徒劳，却怎么都不肯放弃那最后一丝的希望……

之后的一切都仿佛一场噩梦，眼前再看不到其他的颜色，入目皆是一片血色，耳内充斥着纲手老师带着哭腔的绝望嘶喊。

她，什么都没能做到，什么都没能挽回，只能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中僵硬站在原地。

………

……

…

为什么要保护她？

相识不过短短一年，明明有着至亲的亲人与挚爱，为什么要豁出性命去保护她？

静谧一片的营帐内，没人可以给予绫乃回答。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所保有的可笑的自尊心与不安感是导致这一切开始的源头。

哪怕嘴上说的好听，但其实绫乃对于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的归属感，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在内心将自己当做这个村子的一员。

人并不是概念化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拥有各自的情感体验，可她却因为对木叶高层的坏印象而将所有人都套上了框架。

断老师临终前的那句「我原谅你」犹在耳畔，那蒙着雾霭却依旧温柔的眼神，让绫乃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他看透。

他原谅了她，可正是因为这样，绫乃才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因为自己抱有不信任，所以对于他人的善意她也下意识的用悲观的态度去对待。

她对于他人对她付出的好抱以怀疑，这不仅贬低了自己，也践踏了他人那颗赤忱的回护之心，如此的卑劣不堪。

这样的她根本没有让断老师付出生命的价值。

后来，纲手老师也走了。

临走前，她特地前来见了绫乃一面。

没有斥责也没有怨恨，纲手老师的眼中有的只是一片荒芜，死寂中夹杂着深深的厌倦与疲惫。

纲手仅仅只是对绫乃说了一句：抱歉。

纲手在歉意自己无法再继续教导绫乃这件事。她没有因为断的死亡而迁怒于绫乃，就连眼中的厌倦与疲惫也并非冲着绫乃，而是对战争与忍者体系的绝望。

意识到了这点一瞬间，强烈的罪恶感与自我厌弃扼住了绫乃颈项，令她感到呼吸困难。

可哪怕双唇反复开合，绫乃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纲手离去。

……以她的立场，似乎说什么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就在绫乃快要被负罪感压垮的时候，是止水撑住了她。

那个夜晚一身重伤还未好全的少年以争吵的方式，强硬的撬开了她自己为自己铸造的厚重牢笼。

在愤怒的心境刺激下，心中其他的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仿佛都有了倾泻口。未能提及的，不可与他人言的，止水全盘接收。

没出息的伏在止水胸前哭泣时，绫乃的耳边传来的是沉静的心跳声，感受到的是温柔的拥抱与后背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拍。伤口被强行撕开的疼痛过后，她终于体验到了久违的安宁。

那一刻，她是真的庆幸，如此卑劣的自己却能够遇见这么多温柔的人。

成长或许就在一瞬间，大概就是在那个夜晚，绫乃真正的作为一名忍者融入了这个世界。

——而止水见证了这一切。

*****#6#*****

对于绫乃而言，宇智波止水早就不再单单只是一位挚友。

毫不夸张的说，对方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相处最久的那个人。他目睹了她最狼狈的时候，也在她无力继续的给予支持。

止水见证了她的转变与成长。

所以，在面对八尾的时候，绫乃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倾尽一切让他离开。

也是在那时她才彻底理解了自己的恩师加藤断当初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将生路留给了她——

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思考，身体便自然而然的顺从了心底的想法。

见对方平安脱走，心中唯余安定。

再度见到止水时，是在云忍与木叶的正面战场上。少年带着诡谲花纹的双眼中淌着鲜血，却依旧执受原地与混乱的巨兽对抗。

她恐怕永远无法忘记那时止水的神情。

那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事物，所以豁出一切也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