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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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出了什么意外的唐苏洛触电般站了起来，瞬移般跑到盆子边。

只见死神双目紧闭，湿漉漉的长发飘在四周，将他衬托得仿佛大师制作的白玉雕像，浑身散发莹莹光辉。

平日线条凌厉的面孔因为身形被柔化，反而多了丝脆弱。

外界这么大动静，死神却浑然未觉，深知死神警惕性有多高的唐苏洛，眼皮狠狠一跳，感到一丝不安。

曾经忽略的种种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一个曾经站在世界之外，从来只是被万物朝拜的神明，却突然在某一天失去一切，被残忍剥夺身上与生俱来的力量和外表，蜷缩在一个不足二十厘米的身体里苟延残喘，看一个凡人脸色存活，这样的落差感，可以把世界上内心最坚韧的人给从内至外完全摧垮。

唐苏洛太了解这种落差感了。

弟弟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也享受了一阵短暂又温馨的家庭生活，可不过短短三年，当他背着满书包奶奶塞给自己的特产回到曾经的家时，一切都变了模样。

三岁的弟弟学会了争宠，他的衣服、玩具、书籍都被丢在小角落中，不知不觉积累了一层厚厚灰尘，却无人打理。——就像他的人一样，被彻底遗忘。

得到再次失去的落差感，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远离的无力，让唐苏洛的童年灰沉一片，漫长笼罩的阴霾压得人喘不过气。

唐苏洛深吸一口气，一种内疚从胸口升起。

当死神从与死界的联系醒过来时，正巧对上唐苏洛的眼睛。

死神：......

他神色诡异看着唐苏洛，“你偷看我洗澡？”

“呸，谁偷看你洗澡，就那二两肉和牙签吗？”唐苏洛耳根微红，将原先的怜悯全部收好，恼羞成怒地啐了一口，“你要原先样子还可能有些看头，如今就别自恋了。”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地往死神下方瞄了一眼。

死神他面色可怖地盯着唐苏洛，眼神仿佛要将他吃了一样。

少许，他才露出没有感情的笑容，“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唐苏洛口直心快的接过话，胆肥地伸手搅动一下盆内的温水，发现温度下降了后，不在意催促道，“水都冷了，你没有神力，不知道会不会感冒，还是快点出来吧。”

“转身。”死神冷着脸。

唐苏洛一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一个大男人跟个姑娘似的。”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听从死神的意见，转过身去。

等唐苏洛转过去，死神身上早已穿戴整起来。

此时已是深夜。折腾大半晚上，唐苏洛有些饿了。

刚好冰箱有一些做好的黄花鱼，他将一切收拾好，锅铲叮当咣当响了大半小时，才倒腾出一份鱼盖饭。

刚准备动筷子，他突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住了，偏头对着一旁安静坐在书本上的死神说，“要不要来点？”

死神眼神微动，矜持地点了点头。

唐苏洛用沾佐料的白瓷小碟子给他盛了点米饭，挑出最好的鱼肉，用折成两半的牙签当筷子，放在死神面前。

筷子折断口被唐苏洛磨了一会，上面尖锐的突刺被磨去锐角，不至于伤到他。

死神神情莫辨地摸了摸筷子头，心思复杂。

这种被当做小孩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十分陌生。

活这么长时间，他从未被如此对待过。千百年来，人们总谈死色变，避如蛇蝎。一旦真正面对死亡，不是祈求他的宽恕，就是无尽谩骂，从未有人真正靠近过自己，更别说为自己着想了。

——但这种感觉不赖。

死神垂下眼睑，用牙签戳起一粒白米饭，小心翼翼地从边缘轻咬一口。

变小之后，什么都变大了，手中的食物将他的包子脸塞得圆润起来，随着每次咀嚼，肥嘟嘟的腮帮子一抖一抖，一只正在进食的仓鼠，十分违背他曾经的硬汉形象。

唐·怪叔叔·苏洛早就将死神之前的模样早就忘了个干净，也不再计较曾经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颗老父亲心都被融化了。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都想上手薅一下了。

“有事？”

被一直盯着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死神警觉抬起头，半迟疑问道。

与此同时，睡意帽子上的兔子耳朵随着动作抖动两下，好像进食被惊扰到的小动物，满目惊恐又带着一丝试探。

——这幅模样，加上软绵绵充满奶音的声音，能够融化每一个人的心。

“什么事也没有，别管我，你继续吃。”唐苏洛双手托住腮帮，嘴角蓄着纵容的笑意。

被这么个笑意注视，死神默默放下筷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这章为第一更，白天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