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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冬生来就带着红胎记,左半边脸上像是朱砂打翻了留下的痕迹。
被人卖来府上时才不到五岁,约莫比秦扇大上三两月。
相貌不周正,本不能做丫头的。岂料秦家小姐一见她便笑嘻嘻,指着要她和自己玩儿。
这一玩儿,也就在府上留下了。
知冬寡言,时常只秦枫、苏蕙问她话时才嗫嚅几句,年纪又小怪惹人疼的,好言好语待她,便连给秦扇买来的零嘴也有她的一份。
四岁的小秦扇还颇有些呆头呆脑,也不曾因怪病有过丝毫敏感思绪,日日拉着知冬推磨枣玩儿,或是一人拿柄小铲子在院墙底下刨土坑儿,种墙边拔来的杂草。
一直长到十岁时候,秦扇起了要自个儿养苗圃花园的心思,秦大人一口应承,不过又担忧起别的来。
京城治安太平,却也常有盗匪劫徒,一旦他没了空闲,谁送他小闺女去园子里?若是找几个身手好的小子,恐扇儿不认得又不欢喜,想来想去便把知冬送去京外不远的天莲山上学功夫去了。
天莲山上有个早些年在京中“颇负盛名”的浪子,那浪子自小文武双全,生得亦是仪表堂堂,能说会道的。
年少时候和秦扇祖父共住在城西,二人交情甚笃,模样英俊亦颇有才情,不过时常流连花街柳巷罢了,原是要念书考功名的,不料在风流时候与人打架脸给伤了。
此后再难考甚么举人、进士的了,干脆弃文从武,家中父老给了他十来板子便教他自己去了。他在天莲山上张了个假镖局,从不接镖、保镖,只收小学徒做弟子教授功夫。
据他说……他只喜欢教授人的过程,至于你学成了做什么,都与他这个师父无关。
秦枫小时候与父亲去看过他,是以在这时候想起他来,便亲自带知冬去了天莲山上,果真是一窝的小孩儿,亏得老人家不嫌烦。
他仍唤那人一声世伯,这位世伯倒也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娶了个山脚下商户的女儿来,虽是商户家出来的却也知书达理、温婉体贴。
有这么位好师娘在,山上的毛头小子们听话得紧,他便也放心将知冬托在这儿,说学上几年领她回去,不过其余时候也能回去就是了。
秦枫等她拜完了师才走的,那日知冬抱着门框红着眼圈看了好久秦大人的背影,不敢与身后一屋子的人说话。
后来,师娘领她去了间小屋,摸摸她脑袋说其他人都五六人睡一间的,只有她最乖才一个人睡的。
那日后,她便与十来个小男孩儿穿一样的衣裳,练一样的功夫,甚至还多练一套鞭法。起初一些顽皮的会笑话她脸上的胎记,结果便是教师娘晓得了当晚便没饭吃了,后来他们都学得乖巧了,再不敢胡说。
只有一人从没笑话过她的,那人便是天奇,不过那时候天奇还不叫天奇,只叫做阿奇,长知冬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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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冬受伤时也不肯哭的,不过一躲起来身边没了人就龇牙咧嘴起来,挥鞭子时总会招呼到自个儿身上……
这三年来不知挨了自己多少鞭子,坐在小屋里撩了袖管涂药时,忍不住鼻子一酸,噙了一包泪来。
这药是前些时候秦大人与小姐来山上看她时给她买的,她好像又有些想府上了。
天奇原本只是路过,却见她边哭边涂药,心想许是被她自个儿打得狠了,哭笑不得,尔后犹豫了下才敲敲窗。
屋里知冬抬头,蓦地看见她最喜欢的阿奇师兄,脸红了红,收了泪问他:“师兄有事么?”
“要我帮你吗?”
知冬想想,决计不麻烦他才是,不过还没摇头他便从窗户跃了进来。天奇与她一样,是一群师兄弟中最少言的一个,他二人更少有交谈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知冬对他有念想,一来天奇模样冷峻生得好,二来天奇心善对她好……可不是教人喜欢么?
可她生得不好看,也不敢肖想太多的。
天奇自不知晓她在想些什么,只默默替她涂好药,末了还包好了伤口,又沉默了一阵儿才听他低声道来:“往后在人前就莫要把袖摆撩到胳膊上头去,可晓得?”
那些师弟虽说她生得不好,不过每回知冬露了白胳膊出来他们又看得比谁都仔细。
知冬听了这话,脑袋懵了懵,而后略显僵硬地点点头。这话师娘也与她说过的,自从去岁来了癸水,师娘常与她说大姑娘应如何做。
她听师娘的话,不过只是当着她面时才听的,一旦背过身到了人后,练武练得热了还是和别人一样撩衣袖。但今儿这话是由她师兄说的,她想,她再也不会了。
不能教阿奇师兄也不喜欢她。
天奇不语,半晌清咳一声,冷不防道:“其实,你很好看的。”
这回他再不给知冬回神的机会了,说完便从窗口一跃出去。
功夫好,还真不一样,好歹能免去些难堪。
知冬僵坐许久,等脸上的温度蔓延到耳后、脖颈时才揪回自己满屋子乱跑的思绪来。
他是第二个夸她好看的人,虽然只干巴巴儿的一句话却好听极了。
是日夜里知冬做了两个梦,或者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头一个梦里,她又回到小时候,与小姐在小书案前坐着,那时候小姐正在画花儿。
小姐指着朱砂问她:“你晓得天上哪个神仙管生小娃娃么?”
她当然不晓得的,只乖乖摇头。
小姐那笔戳着脸颊儿笑:“是注生娘娘,世上每个人生下来前都要由她按模子造脸的,她养了一批画工替小娃娃描钩眉描唇,只有长得好看的才能戳朱砂的。”
她眨巴眨巴眼,不明白这意思。
“知冬定是太好看了,所以画工多给你的朱砂比给别人的多。”
说话时眸子清亮亮的,看得知冬害羞地摸了摸脸蛋儿,从那后一旦有人说了她不好的话,她便把这朱砂一说捡起来回味回味……
至于后一个梦,便是日间发生的事,不过在梦里师兄说了十多回罢,或者……二十几回?
知冬晃晃脑袋,将自己从两个梦的深潭中拔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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