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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会往他这里踢球,秦洵一背手,生生忍下了脾气,很不厚道地把球又踢给楚慎行:“总归还是要看慎行兄自己的意思,要是回去晚了,楚中丞那里可好交代?”
截过话头的是裴英杰:“还是我思虑不周了,慎行今日若跟我们消遣去,怕是不得空与楚中丞报备,确实不妥,咱们也别逗微之了,慎行与我和二哥迟早是一家人,想消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赶这一时。”
纵使知道他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秦洵也不得不在意起他话里的信息。
楚慎行跟裴英杰和齐珷迟早是一家人?据他所知,会用这种说法的一般是姻亲,但他记得没错的话,楚慎行在江南时与许家千金已有婚约,楚胜雄在京城两年,说起儿子的婚事,也都表示儿子有一位远在江南的未婚妻,等到安定下来,便要把人家姑娘接来成家。
是那位许千金没了,还是他理解错了裴英杰的意思?
不过,裴英杰的本意就是想让他费神琢磨,秦洵就算真在琢磨,也不想让对方觉得太好掌控自己。
他不动声色,上前一拍楚慎行肩膀,笑道:“既然赶巧,那不如就聚聚,我看这天色离晚膳时辰还早,进去坐会儿就走,应该也不耽搁慎行兄的事,不是我说,这所谓‘秦’楼‘楚’馆,不正是适合慎行兄和我秦某人的寻乐之地?”他玩笑着咬重了“秦”、“楚”二字,果然听得同伴起哄。
这种酒肉朋友之间的往来,能不时说点逗趣的话带动气氛,最是好融入其中打成一片,这是秦洵活了十九个年头、京城江湖都混过,总结出来的经验。
拐了一个楚慎行同入风月场所,秦洵负手落在一行人的最后,齐珷缓下步子与他并行,提醒他:“你可别勉强。”
“啊?”
“真没问题?”
“啊,你说楚慎行啊,没问题没问题,他为人还是不错的,从前也不见他涉足风月场,我估计他今天就是路过。”
齐珷扶额:“不是,我是说你。”他用眼神朝秦洵示意了倔强跟在他们身后的单墨,方才这位单统领可是抗议半天不让秦小祖宗踏足风月场所,最后勉强放人,却还得亦步亦趋地跟紧。
齐珷担忧:“你回去跟归城好交代吗?”
好不好交代秦洵都不可能说出来让齐珷内疚。
他笑笑:“不乱来就没事,大不了我跟楚慎行一样,坐一会儿就早点回去,齐璟他最近忙得很,没空管我。”他朝齐珷做噤声的手势,“嘘,偷偷的。”
你小子这是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啊,齐珷摇摇头。
他们一行人包下了大号雅间,既是进了欢场,少不了点几个花姑娘作陪,就算他们当中有秦洵裴英杰这样“家里有人”的,总有其他无人管束的风流公子哥,不乱来,有赏心悦目的美人端茶送水也好。
秦洵牢记给齐璟的保证,很规矩地推拒了酒水,只喝清茶。起先他还让姑娘们不必招呼自己,裴英杰却笑着道:“看来微之到底尚未及冠,到这儿来都放不开,来,不如请这位姑娘去给你倒杯茶,习惯就好了。”
裴英杰指的那个姑娘在秦洵看来勾栏气息太重,就算要让花姑娘靠近秦洵也不想要她,他良家夫男,他娇羞,他怕被人家姑娘揩油吃豆腐。
秦洵连忙赶在那半露着吓人胸器的姑娘靠近前开口,硬生生让那姑娘改了个方向:“看来裴兄是欢喜这姑娘,愚弟可不敢夺裴兄所好,美人儿,去给裴将军倒茶。”为免裴英杰再换个姑娘指来给他,他往姑娘堆里一扫,随便指了个瞧着安静些的姑娘,“就她吧,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比较好清秀小花这一口。”
于是那位清秀小花就坐过来给他递果子吃,递也不让递到嘴边,递到手里跟秦洵自己从桌上果盘里捞相差无多,但这群富贵公子哥一看就会赏一笔沉甸甸的银子,清秀小花伺候得很仔细。
都是年纪相仿的官家子弟,几口酒下肚,不管旧友新识都称兄道弟起来,酒酣之时,荤素不忌地谈起了朝堂里一些杂事,以及长安子弟圈里的风流韵事,甚至是一些少有人知的隐秘野闻,真真假假不能定言,用来消遣却足够了。
这也是为什么若非被人有心针对,秦洵其实并不讨厌、甚至颇有兴趣混迹在这些纨绔子弟之间,推杯换盏谈天说地时,总能不经意探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在京城、在朝堂,消息广不是一件坏事。
中途还有不甚清明的来向秦洵打探,问陵亲王与秦家往来频繁,是否中意秦家的渺小姐?这陵王妃之位,可是一直在为渺小姐空着?
秦洵只笑道:“他们亲王殿下娶妻当然得再三斟酌,没看咱们虎哥也至今未娶吗。”
那人便转过头消遣齐珷:“也是,要说娶妻成家,还是咱们虎哥更着急些,一把年纪了还孑然一人,怕不是对长安的名门闺秀挑花了眼,我说啊,我姨娘的小姑子的大嫂的兄长家正好有个姑娘待字闺中,要是能跟虎哥看对眼,咱们能亲上加亲不是?要不,改日我把她带出来?”
齐珷笑骂,雅间里男人的浑嗓混合姑娘的娇声,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秦洵笑而不语,见众人闹一顿,又将话题放到了楚慎行身上,先前那人顺势又想给楚慎行塞去他“姨娘的小姑子的大嫂的兄长家闺女”。
楚慎行不自在地笑笑,道是已有婚约,在江南时家中就给自己定下了未婚妻,便是如今平州知府家的独女许言秋,等到自己应今岁的殿试,在朝堂里领个官职安定下来,要把未婚妻接来长安成婚,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
秦洵已经跟给他递果子的姑娘要了丝巾蒙上脸,阖眼隔绝了一室的靡靡欢相,闻言很不厚道地心想你那身子骨结实的娘都在入京长途中染疾暴亡,那位多愁多病的许小姐也不知能否熬住一路的舟车劳顿。
第一次听到已入长安的楚胜雄跟人提起儿子已有婚约,秦洵心里是诧异的,当年楚家选择与许家结亲多半是想拿许家当踏脚石,谁知最后是楚胜雄先了许文辉一步调入京城,秦洵原以为楚胜雄会寻个借口毁掉婚约,为独子楚慎行在长安另择一门好亲事。
不过转念一想,如此也符合楚胜雄的行事风格,楚胜雄自己是升官发财死老婆,本就容易惹人闲话,要是再让人知道他们家毁了婚约辜负人家清白姑娘,怕是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嚼舌根。
楚胜雄大概是想,左右那许小姐看着就是个活不久的命,连能不能熬到活着入京都不一定,更别说久坐“楚少夫人”之位,男人跟女人不同,男人只要有财有势,年纪大了也多的是女人往上扑,等到许言秋死了,他这当爹的再给楚慎行另挑妻妾也不迟。
秦洵当年每月给许小姐看诊完全是应付师祖交代的任务,跟许小姐没什么交情,想起她来便也凉薄得很,不带感情。
楚慎行刚刚还说什么来着?哦,殿试,看来他猜得不错,楚慎行确实要赴今岁的殿试,等到例行的试前考核过后,若有幸入得太极殿,等到明年二三月殿试放终榜,楚慎行能谋个不比他老子差的官位,就算没能入得文武前十,照楚家亲近洛王党的势头,楚慎行起码也能在长安混口饭吃。
不过既然楚家坚持与平州许家的婚约,又是为何能成为裴英杰口中的自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排上榜单了,怪不得涨了收藏,受宠若惊,我会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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