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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虽然已经平息两年,南方大部分官员还是从前的旧人。皇帝正酝酿着慢慢淘换。大穆第二次科举时,没有世家背景的读书人被取中的数量达到了四分之一。
皇帝极有耐心,他要做的事,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铺开。
只这事之后,零方君的名号进入了云京人的视野。这时候众人才知,零方君原来早早就为朝堂上一些人知晓。
因他定期便有手稿送到云京,雕版印刻。他的游记写得十分精彩,游记后面还附有一份“江南食货志”,将他所到之地商品种类、行情物价、百姓生活所赚所费,都归类记录,实是比当地官员在奏章里吹嘘的“盛世太平”真实得多了。
户部尚书陈良志力赞,又因他平息粮价这一事,为他请旌表。
皇帝却并没有给。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贱。众人只以为皇帝不愿赐旌表给一个商人。
却不知,不过是因为皇后告诉皇帝:“她不要。”
开元十二年,广平伯杨怀深在南方某道剿匪。这日夜晚,有人来报匪讯:“有水匪埋伏盯上了我们。主人令我等来求救,望大人援手。”
他们道:“我家主人号零方君。”
杨怀深听说过零方君的名号,且这股水匪,极可能便是他想要剿灭的那一股。当即率着三艘战船去迎战。
待到那里时,水面上已经厮杀开来。
零方君虽有护卫,到底不能和这些曾经是正规军队的水匪抗衡,边战边退。几条匪船紧紧咬着,跟在后面。
零方君的船往东,杨怀深的船往西。
报讯的护卫指着那船尾上一人,告诉杨怀深:“大人快看,那便是我家主人!”
杨怀深目力极好,眺望过去,船尾很多人正在射箭拦截后面的敌船。其中一人与众不同,他穿着青衫罩着皮甲,身形却格外地纤细窈窕,不似男子。
那人身手利落,箭法很好,几乎箭箭不落空。
只杨怀深一眼望去,总觉得心中有种异样之感。
此时敌船已经进入射程,杨怀深一声令下,一时箭矢如流星压过去。零方君的船上,压力骤减。
两船交错间,杨怀深张弓搭箭,耳边却听到报讯人大声向那船上招呼:“主人!主人!”
一箭射出如流星,贯穿了一名贼匪的身体,伤了第二个人。
杨怀深转头。
零方君亦转头。
她虽穿着男装,梳着男子发髻,但火光下那一张雪白的面孔杨怀深怎能忘得了。
时间流速刹那凝滞,缓慢。
零方君看到杨怀深的嘴唇微动,那口型是——斐娘。
杨怀深也看到零方君的嘴唇微动,那口型是——二郎。
他们看到了彼此晦暗不明的眸光。
两船刹那交错,飞速脱离。
战阵之前,杨怀深不敢分散精神,他转过头来,拔刀指向敌船:“登船!”
林斐的船减缓了速度,她站在船尾遥望。
她看着官军无数道钢索铁爪抛向敌船,扒住了船舷,贴近,搭栅板,登船。甚至有些人根本没走舢板,直接从一条船跳到了另一条船上。
杨怀深便是这样跳过去的。
林斐看着这一场厮杀,直到结束。
再见到杨怀深的时候,他身上脸上都有血迹。林斐递过去一条投过的湿手巾。
杨怀深接过,擦脸,问:“怎么是你?”
林斐道:“我知附近有官军,没想到是你。”
杨怀深打量她:“你就是零方君?”
林斐道:“是。”
杨怀深把手巾丢还给她:“你日子过得挺快活。”
林斐打量他,眼前这个杨怀深,不像她那个已经功成名就的前夫,倒更像少时那个章台走马的风流少年郎。只是姿态刻意。
她道:“是,我很快活。我这一辈子,大概就是这几年最快活。”
杨怀深咬牙。
“二郎。”林斐道,“你还没想开吗?”
杨怀深冷笑:“我娇妻美妾,儿女双全,功成名就,我有什么可想不开。”
“那就好。”林斐道,“我就怕二郎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杨怀深问:“什么道理?”
林斐道:“并不因为你好,别人便一定会爱你。也不因为你深情,对方就一定会回应这深情。你是个很好、很重情的男人,我很知道,只我始终爱不上你,实也没办法。”
杨怀深道:“则你到底为什么爱高大郎?我实不觉得他哪里胜过我。”
林斐无奈道:“我早说过,他并没有胜过你。我也已经几乎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杨怀深恨道:“你实是个没心没肺的薄情女人。”
“正是。”林斐道,“我这两年渐渐明白了,其实我对男人与情爱,都没什么兴趣。只是从前,作为女郎,我被要求必须去爱谁或者嫁谁,并没有别的选项。”
杨怀深突然无力。
林斐看他模样,心终于还是软了一分,道:“或许我与二郎,相遇时间不对。二郎娶我时明明已经功成名就,在我心中,却始终觉得你是当年章台走马的少年。我知二郎本事,今天才第一次亲见。二郎的风采,着实令我心折。倘若我们今日是初遇,或许我便会爱上二郎也说不定。”
杨怀深道:“你只是安慰我。”
林斐笑起来。
火光下,她一身青衫,革带束腰。玉树临风,英姿挺拔。
她眼中的光彩,是从前她作他妻子的时候从没有过的。
那时候她笑起来都从来不露齿,标准的贵女式的笑容。但那笑意从来不达眼底。
杨怀深少时风流,在云京不知道欠了多少风流债,怎么会不懂女人。
她的不快乐,他早知道。只他也没办法,他已经比旁人强了这么多,他给她的都不能使她快乐,旁人谁还能做到?
现在他却终于知道,她根本不想要任何旁的人。
杨怀深终于释然,恨道:“我一辈子的风流债,都应在你身上得了孽报。”
林斐看他目光,知道他终于放下。她笑道:“那我来世再还吧。下辈子做夫妻,我一定好好爱你。”
杨怀深黑了脸:“走远些,下辈子再也不想遇到你。”
林斐大笑,离去。
杨怀深望着她远去,长长吐出一口气。胸中块垒尽去。
这一年秋天,北庭大都督李卫风,使人将他刚满两岁的儿子送到了云京。
谢玉璋拿着谢宝珠的信,告诉李固:“姐姐本是劝他孩子满了一岁便送过来,七哥舍不得,这才拖了一年。姐姐说,这是他的长子,望我们善待他。”
“你姐姐瞎操心。”李固说,“这是我七哥的儿子,我岂能不善待。”
他将那孩子举起来逗弄,虎头虎脑的男童咯咯笑,一点不认生。
李固道:“你看,你看!他生得多像七哥!”
“给我抱抱。”谢玉璋伸手接过来,“哎哟,好沉!是个小胖子!”
她逗弄孩子的模样让李固心中泛起涟漪,他道:“就把他养在丹阳宫吧。”
谢玉璋道:“当然。他这么小,放到邶荣侯府去谁放心。出了什么事,我怕七哥提着刀来砍我。”
这孩子自此便养在了丹阳宫,他一到云京,李固便给了他邶荣侯世子的身份。这娃娃小小年纪,走路还晃,头上就已经顶着朝请大夫、宁远将军等一串头衔了。
丹阳宫中,自此常有孩子笑声。
开元十三年,南方匪患基本靖平,交通往来通畅无阻。北货南下,南货北上。自承景书院之后,各大书院于战火后纷纷恢复了元气,引人读书,教化百姓。
渐渐有了四海晏平的盛景。
开元十四年上元夜,帝后携手登上城楼,向城下洒下成筐的小金钱,与民同乐。
看着下面的灯火与百姓,耳听着隐隐传来的丝竹宴乐之声,李固回想这一路走来,胸中有无限感慨。
谢玉璋问:“怎了?”
李固道:“回想起昔年烽火,再看如今百姓安居乐业,颇有所感,只说不出。”
谢玉璋笑道:“都是因为有你。”
李固望着妻子,也笑了。
“天下有我,江山安宁。”他说,“中宫有你,我心安宁。”
他给她系好了斗篷,对她伸出手:“走吧,回去吧。”
谢玉璋眼睛笑得弯弯,把手递到了他的手里。
吉时在后面跟着,听着帝后手拖着手在前面喁喁私语。
“太瘦了,”皇帝捉着皇后的手腕,说,“多吃点。”。
皇后说:“好。”
【正文完】
庚子年·春袖侧
颇多曲折,一言难尽。感谢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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