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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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陌自看见雷劫成型便神色凝重，此时见绵阳如临大敌，薄唇一抿便欲重进阵中保护云乘。

“你去干什么！虽然你是凡人雷劫威力不会增加，但他已成道体尚且不好过这关，你进去只会被天雷轰成渣。”

绵阳一把拽住他，哪知少年滑不溜手，竟是铁了心要和云乘共患难，这一拽之下没有拽住，被他进了阵中。

绵阳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不敢擅自进入天雷范围，头顶天劫已成，李陌已是出不来了。

他只好在阵外喊话：“云乘你听着，心念所致灵气便会顺着你的心思移动，你赶紧演练一番，待会天雷劈下来，你便将灵气引进法宝符篆抵挡，切记要用法宝！李陌小崽子别乱走，就挨着云乘坐好。”

云乘闻言便想试试，奈何他身上灵气太多，又调皮得很，根本不随着的他的心思移动。他试了两下就放弃了，正看见李陌进来，便高兴地问：“你是来陪我渡劫的吗？”

李陌只是想来保护他，本是抱了有难同当的必死之心，看见他笑，心里豁然轻松起来，只点点头坐到他身边，道：“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害怕，你渡劫罢，我给你剥栗子，你渡完了刚好吃。”说着当真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栗子，仔细剥起来。

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我死了，你就找机会把我的遗体送到京城祈雨观罢。”

云乘仰头看他，郑重道：“你不会死的，我会保护你。”

李陌嘿嘿一笑：“好，你保护我。”

阵外急的转圈的绵阳听到他们对话，心塞地捂住了老脸。

云乘抬头，天空已看不到一丝蓝，只见那青色劫云越聚越大，却迟迟没有将雷劫劈下，甚至又有几片云从天边汇来，色彩各不相同，有橙色、紫色，甚至还有朵是晚霞般的绯红色。

他听见绵阳在阵外惊呼：“窥道劫云，悟道劫云，怎么连成仙才落的得道劫云也来了……”

云层翻涌，其间电闪雷鸣，仿佛随时会压到头顶，云乘不觉得可怕，心里还隐隐有种亲切之感，他伸出手，想要触摸这些云彩。

一条儿臂粗的青雷携天地之威，猛然劈下！

李陌反应迅速，闪身抱住云乘，欲以躯体将他和天雷隔离开来。

绵阳骇然，一把捂住眼睛，不忍再看。

四下骤然寂静，直到被云乘的疑惑声打破。

绵阳睁眼，颇有些无语地看到那根青色劫雷绕着云乘的手臂打转，还时不时地贴一贴他的小脸，旁边的李陌亦是微微僵硬，保持着庇护云乘的姿势没有动过。

“痒，别闹。”云乘拍拍手里的青雷，转向李陌：“你要摸一摸吗？暖暖的，摸起来很舒服。”他笑得开心，十足一副与小伙伴分享宠物的模样。

“……”李陌坐直身体，呆呆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青雷。那道青雷登时炸起，狠狠地灼了下李陌手指，李陌起先只觉得有些酥麻，冷不防一阵剧痛，指尖已经被电的一片红黑。

云乘见李陌疼的额头冒了一层细汗，忙不迭地将青雷一丢，抓过他手指查看伤势。

他想起绵阳说的引灵气之法，集中精神，驱使灵气修复李陌的伤口，灵气缓缓包裹了伤处，不多时李陌的指尖就恢复了光滑。

竟无师自通地一次成功了。

被云乘丢在一旁的青雷还顺着他的膝盖想往上爬，被他生气地看了一眼，顿时委屈地缩了缩，见他没有再与自己玩耍的意思，不甘不愿地消散了。

青雷一消失，两人头顶偌大的劫云也随之消弭，一场声势浩大的劫雷，竟像只是来看一眼云乘般，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绵阳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觉得自己修了几千年道，还是和井底之蛙一样，无知的可笑。

李陌心中震撼，面上缺不漏分毫，兜了兜自己放栗子的巾帕，放到云乘怀里：“好像度完劫了，饿不饿？来吃罢。”

云乘拈了颗栗子塞进嘴里，脸颊随着嚼动一鼓一鼓的，煞是可爱。

“你也吃。”云乘道。

“好。”李陌笑眯眯地也吃了一个。

“咳咳……”绵阳看了看那仿若无人吃栗子的两人，开口道：“你既已入道，不妨随我回玉虚山，道法千万，自己修容易出岔子。”

“那李陌……”

“一起收徒，一起收！”绵阳怕他又说自己修这样的话，赶紧吼道。

若是雷劫之前他可能还有些勉强，但一来他亲眼看见李陌拼着自己也要护住朋友，这心性十足可贵，修道一事，资质固然重要，好心性却百中无一；二来他亲眼见到身怀天地鸿运的人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存在，连天劫都视作无物，让他放过这么好的苗子不若要了他的老命。

不就是一个李陌么，大不了请掌门师兄亲自为他洗精伐髓，呈闲派宝库还有那么多天材地宝，就不信洗不了他的煞气。

李陌微微一笑，牵着云乘走出阵，先行跪下行了拜师礼：“见过师尊。”

绵阳捋着胡子哼了声，只留下个侧脸给李陌，算是收下了这个徒弟。

他等了半天没见云乘有动作，一转身看见他正喜滋滋地给李陌道贺，登时有些气急败坏，唤道：“云乘？”

李陌推了云乘一把，小声道：“快拜师。”

云乘哦了一声，端正身形，准备给绵阳磕头。

晴天里陡然一道紫色霹雳劈在绵阳身侧，绵阳抬头一看，微云浮空，天光正好，嘴里嘀咕了两句：“怪了，是残留的劫雷么，不该呀……”

云乘眨眨眼，正要再跪，又是一道霹雳劈在绵阳另一侧。

“知道了！不跪！不跪行了吧！”绵阳冲着天空吼了两句，黑着脸对云乘道：“作揖就好，鸿运加身之人怎么这么多忌讳！”

云乘挠挠头，规规矩矩地作了个揖，没有雷再劈下来，总算是完成了这个拜师礼。

“你二人既入了我门，便随我回玉虚山罢。速速去收拾行李，我们这便出发了。”

“是，师尊。”李陌躬身说完，便牵着云乘回庙里收拾。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那些破败棉絮自然不要了，李陌收拾了云乘的衣服，又打开暗格，拿出那袋金豆子和一个灰扑扑的布包，包在自己的旧衣服里背在身上，就算是收拾完了。

他又对神君像拜了几拜，燃了神台上最后几炷香供上，便领着云乘出门了。

云乘本以为他们要像郎先生故事里说的那样，坐着飞剑去仙山，但他没看见绵阳真人带着飞剑，正心下疑惑，出来就看见绵阳画好了一个阵法。

那阵法繁复，恰好可以容纳他们三人。

“这阵法会将我们送到玉虚山。”绵阳领着他们走进去，叮嘱道：“为师要启动阵法了，你们第一次可能会有些不适应，最好闭上眼睛。”

云乘闭上眼，感觉到李陌牵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云乘只觉得身体骤然飘起，一阵天旋地转、风声呼啸，自己的脚又踏上了实地，他再睁眼时，眼前已不是那熟悉的神君庙。

他们来到了一处树木繁茂的林子边，眼前高山气势巍峨，直入云霄，应当就是玉虚山了。

“咦……怎么传到山脚了？”绵阳嘀咕道，“师兄又换了新的护山大阵么，糟糕。”

绵阳挠头，伸手在袖子里掏了半天没掏到东西，扔不甘心地在怀里摸来摸去。

李陌看他一副恨不得把自己道袍扒下来找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仙……师父，您在找什么？”

“噢，为师离山的时候你掌门师伯给了我一枚传讯玉符，我当时随手一揣，不知道搁哪了。”

云乘眨眨眼：“我们不能直接上山么。”

“上不去啊，”绵阳放弃了，捡了个木桩子坐下，唉声道：“山上有护山大阵，为师忘了……咳咳，为师不知道新的法令，我们这般进去，被困在幻阵倒是没什么，若是误闯了杀阵就麻烦了。”

李陌放下包袱，抽出件自己的旧衣服铺在树荫处，安置好云乘，道：“没有人守着山门么？”

绵阳摇头：“我派阵法高妙，没这个必要。”

李陌目露怀疑：“若是有人造访呢？”

“交好的门派自会用传讯玉符……”绵阳一顿，气呼呼道：“你是在责怪为师丢了玉符么。”

李陌默默闭嘴。

“为今之计，只有等弟子下山了。山上还有弟子没辟谷，隔几天总有人下山采买粮食的。”绵阳又叹了口气，“为师先打个坐，你们二人自便罢。”

绵阳说着，当真倚着树桩盘膝打起坐，不过才盏茶的功夫，头就垂了下来，云乘甚至听见了他的呼噜声。

云乘：“……”

真的不是打个瞌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