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窦慎x阙贝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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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是被朦朦胧胧好感所笼罩的友情，里面夹杂了许多小心翼翼和胆怯，让人想进不敢进，最后像个胆小鬼般站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远。

有些东西牢不可固，却也弱不可堪。

窦慎的身边一如既往，阙贝妮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除了周末不会再一起出去玩儿，下课时间也不会一起在阳台上望风，谁也没有主动给谁打过电话发过短以外，他们之间倒也没有多少改变，就像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学，见面还是会打招呼，打篮球时，阙贝妮还是会和班上的女生一起为窦慎加油。

阙贝妮还是那么爱吃和圆乎乎，窦慎还是那么帅气和受欢迎，如果不是陈明，他们就算是同班同学，估计也是最普通不过的同学，唯一的交集应该也是阙贝妮作为组长找窦慎收作业，或窦慎作为体育委员在体育课时点阙贝妮的名字。

如果不是在升入高中时，在陌生的班级离又一次看见对方，估计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死在陈明离开的那一年了。

十六岁，相比初中时已经成熟了不少，无论是思想，还是别的。

暑假两个月，窦慎长高了很多，变得也更加帅气了，十四中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简直就像日漫里出来的校草，受欢迎的程度比去年更甚。

阙贝妮抽条了，高了，也廋了，面对陌生的同学，在自我介绍时也不再说随便你们给我取小名的话，虽然爱好一如既往是爱吃，但性格比之去年还要更外向活泼。

也有不少曾经的初中同学来到十四中，但和他俩一个班的只有他们两个。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拓展各自的好友圈时，他们彼此都没有说他们曾经认识。

窦慎的身边一如既往热闹非凡，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交不到的朋友，就连看起来最难相处，最难搞定的严野都成了他的朋友。

阙贝妮也不差，不过一节课的时间就和班上的女生打成了一片，还交到了一个闺蜜。

高中生活比他们平淡的初中要刺激不少，开学的第一天，他们班和隔壁班就因为谁先下楼的事儿和隔壁班的打了一架，带头的严野和黄尚泽，还有在短短的一个暑假里性子变得急躁不少窦慎就直接带着他们八班成了全校第一刺头班级，至此奠定了老大的地位。

熟知窦慎性情的阙贝妮第无数次觉得，窦慎是近朱者赤，他完全就是被严野给带坏的。

初中那会儿窦慎多淡定啊，就算别人把鼻孔怼到他跟前来，他都能面不改色绕道离开，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原因和别人打起来。

虽然但是，打架的窦慎帅裂苍穹，阙贝妮觉得他挽袖子的样子比严野还酷炫。

在十四中这个金窝窝里，窦慎的帅气在严野过分的颜值碾压下校草的位置被毫不留情抢夺，但窦慎揍人的画面深深的印刻在了阙贝妮的脑海，午夜梦回，小女生梦中踏着七彩祥云的英雄，那张脸，从来都是一个人。

阙贝妮的闺蜜和窦慎的好兄弟黄尚泽很巧的成为了同桌，于是他们的圈子又开始重合。

黄尚泽是个非常贱兮兮的男生，比陈明还不要脸，而她的闺蜜秦妃，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女生，这俩人一桌，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偏偏这坨牛粪还很气人呢，和以前那些男生一样喜欢逗她，还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缺心眼这个外号，可气人了。

周末时间，她和秦妃会一起去体育馆看他们打球，因为严野和隔壁一中许婓的存在，观众席上基本全是他俩的名字，只有她，坚定地支持着自己曾经的好朋友，凭借一己之力压倒众人的喝彩，成功让窦慎的三分球投歪一个又一个。

一来二往，他们的友情再次急速上升，黄尚泽变成了陈明那个角色，但就算偶尔黄尚泽没有约他们，阙贝妮也会收到窦慎的短信，约她出去喝奶茶看电影。

虽然阙贝妮每次都找借口拒绝了，但不妨碍她抱着手机乐滋滋偷笑。

如果他约她去体育馆看他打篮球，她一定会同意的。

一起喝奶茶看电影……嗯，大咧咧如阙贝妮，也觉得这样不好，如果被同学撞见，那就更不好了。

黄尚泽也约她去喝奶茶看电影，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聪明如她，从黄尚泽拐了八百道弯里还是隐约琢磨出他请她看电影的目的不单纯，因为他们的话题永远围绕着秦妃！

所以这也是阙贝妮觉得黄尚泽是坨牛粪的原因，牛粪黄尚泽一边找她打听秦妃，一边在学校又说自己喜欢的事班长贺诗诗。

啧啧啧，牛粪不要脸呐。

她和牛粪去看电影不知道被谁看见了，宣扬得全校都知道，连窦慎的都知道。

那是窦慎第一次生气，阙贝妮无法解释她怎么就答应黄尚泽而拒绝他，她只是下意识觉得，就算被同校同学看见她和黄尚泽一起喝奶茶看电影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嘛。

但是，如果对象换成窦慎，她就……会害怕。

可如果说是朋友，难道不应该是她和窦慎的关系更好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阙贝妮两年。

两年期间，他们的关系不冷不热，比好朋友差点，比普通同学好点。

而时间也跟长了八条腿似的，扑腾扑腾两下就到了高三。

高三那年，他们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长得特别好看，就是性子有些单纯，但一点都不好惹。

严野和七中的瞿元青约在九盘山上赛车，因为一言不合，他们和七中的人打了起来，最后战火蔓延到她们女生身上，而那个被所有人小看的转学生直接一腿把七中的人胳膊踹折了，震撼全场。

因为这一腿，因为这个转学生，高三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转学生的目标也很明确，她和秦妃都看出来了，转学生对严野有想法，只要有严野的地方，总能看见她。

他们一起去网吧，一起玩游戏。

而说起游戏，阙贝妮最近也是非常的迷，原本她玩儿的是当下年轻人都喜欢劲舞团，因为劲舞团里有个她非常喜欢的大神，但为了合群，为了和小姐妹们一起玩，她抛弃了劲舞来到了炫舞，某一天还灵光一闪准备带上小姐妹一起聘个夫，原本是闹着玩的，但没想到劲舞团的大神居然滴滴她了，还为她抛弃了劲舞团，陪她转战炫舞。

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呐。

送上门的大神，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在郝甜和严野的游戏婚礼上，她没想到窦慎也在。

恰巧她还带了自己的大神，面对那个简简单单的游戏名，她似乎隔着屏幕看见了窦慎那张脸，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想把大神给藏起来，有种不敢让他发现的心思。

从那天过后，她下意识就会躲着窦慎走，甚至连游戏也不敢玩儿了。

大神发信息来问她怎么了，她也不敢回，最后甚至干脆就不上QQ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夹心饼干中的夹心，躲是来不及了，窦慎已经知道她在游戏里和别人结婚了，她觉得窦慎可能也不是那么特别想和她做朋友了，因为窦慎好像也不再怎么和她说话，大家一起玩的时候，以往每次她抬头看向窦慎，她都会对上窦慎带笑的双眼，现在，窦慎已经不看她了。

而且不知从何时开始，窦慎和秦妃越走越近，学校里都在传言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阙贝妮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心慌意乱。

窦慎知道秦妃喜欢黄尚泽，秦妃也知道窦慎喜欢阙贝妮。

大概是同类人，自觉自己藏得紧，其实不经意间很容易露出马脚。

虽然很吃惊，但他们似乎正面临着同一个问题，自己惦记的人八百年也不开窍，秦妃比窦慎好些，窦慎是从初中开始就对阙贝妮抱有朦胧好感，无数次对初中时自己踌躇不前的行为懊恼不已，如今眼看就要跨出“早早恋”和“早恋”这条禁忌线，在苦等多年，甚至都做出了在网上先接近对方徐徐图之的想法，效果堪忧也就算了，阙贝妮现在干脆就躲着他走。

人走到死胡同，就很容易一头撞上去。

在提出假装在谈恋爱刺激一下那两人的想法时，窦慎从未想到，这个想法会让他在往后的许多年里悔得夜夜难眠。

刺激倒是刺激了，就是刺激过了头。

阙贝妮在秦妃面前简直就当看不见他，甚至还主动把秦妃推到他面前。

等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刹不住了。

学校要办校庆，他们班要表演一个节目。

在去排练室那天下午，秦妃大概也看出了他们之间陷入死胡同进退维谷的关系，给他们制造了一个独处的机会。

从高一那年因为阙贝妮答应黄尚泽而拒绝窦慎，两人的关系再度冷却后，这是时隔两年来，他们难得的独处。

窦慎被这段时间阙贝妮的态度闹得要疯，他原本准备在今天和她说清楚自己和秦妃的关系是假的，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希望她别再躲着他，更别说自己谈恋爱了这种谎话。

可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或许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窦慎不过才说了一句喜欢的人一直是她，阙贝妮就哭了，指着他说不准破坏她和闺蜜之间的关系，要他不准三心二意，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她才不喜欢他。

那天下午，两人在去超市的路上吵得特别厉害。

窦慎变得不像窦慎，阙贝妮也变得不像阙贝妮。

就像窦慎不相信阙贝妮对他毫无感觉一样，阙贝妮也不相信窦慎居然一边和秦妃在一起还背着女朋友和说喜欢她的人，如果他喜欢她，又怎么会和秦妃走得那么近，还传出了全校都知道的恋情。

阙贝妮心中的窦慎，即便挽袖子打架打得特别狠厉，但始终是那个被他丢了一捧情书还会给她巧克力的男生，他不可能做出和别人假装恋爱的事情来。

如果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了女朋友，那他就真的有了女朋友，不可能是假的。

而内心深处，她厌恶会喜欢上闺蜜男朋友的自己，所以她用愤怒和抵触来把窦慎拼凑得面目全非。

窦慎在初中时因为胆怯没有迈出那一步，在高中时，他却迈得太狠，步伐太大，直接走到了阙贝妮面前，用一个没有空间的距离逼得才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却变成了自己闺蜜男朋友的阙贝妮仓皇后退。

那天下午，他们不欢而散。

这一次，他们开始从初一到高三，这几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冷战。

和偷偷隐藏他们初中同学关系的窃窃欣喜不同，这次谁都知道他们之间有了矛盾，却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段时间，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真的有了男朋友，阙贝妮短暂的脱离了朋友圈，和别校的一个男生走得很近，有几次，窦慎在阙贝妮最喜欢去的蛋糕店的橱窗外看见他们坐在店里谈笑风生，喝同一杯奶茶，吃同一块蛋糕。

阙贝妮从来不缺人喜欢，窦慎一直都知道。

即便是初中，那时候她还有些胖，被人叫做阙圆圆，私下喜欢她的男生却依旧不少，包括他们曾经的朋友陈明。

不是只有女生会讨论喜欢的男生。

男生的群体里，也会讨论自己喜欢的女生。

只是那是他们都太过年少，羞于表白，在喜欢的人面前，或许是止步于朋友的距离，也或许会友情已满恋人未达。

窦慎对阙贝妮的了解，就像阙贝妮对他。

他们都认为，在喜欢这件事上，谁都不会有作假弄虚的成分。

学校里传窦慎和秦妃的绯闻，他们谁都没有否认，那就是真的。

阙贝妮和别人约会，同喝同吃，如何掺假。

窦慎因为年少的一念之差，踌躇了一步，犹豫了片刻，就彻底慢了一步。

等他学会喜欢是不能等待和犹豫，更不能用心计时，阙贝妮已经走远了。

他做不到破坏别人的感情，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像初三那年，他们友情的桥梁断了，谁都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就只能看着对方走远。

可经历过成长，青春时代的少年人总会被冲动驱使，做出许多在自己冷静时看来啼笑皆非的事情。

校庆那晚，窦慎在冲动之下把阙贝妮拽到小树林里，他始终不甘，几乎是发狠地问：“你还记得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吗？”

他们说的第一句话，年代久远，谁会记得呢。

可他们，谁都记得。

——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或许……有。

没有哪一对朋友，会记得他们的第一句话。

能记住的，都是有心人。

只有上心了，才会记得初遇时对方的穿着，他的言行，他的面容……他们所说的第一句话。

那些年，他在背后偷偷看她。

谁又知道，那些年她有没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看他呢。

谁都不知道，到了今天，更不知道了。

更不记得他曾经说过的，没有或许了，他有喜欢的女生了。

“我都不记得了。”

她用一句话，彻底断绝了窦慎未出口的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