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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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像是一场冗长的梦。

那里迷雾重重,没有方向，天与地永远都是灰簇簇的一片，没有日出，亦无日落。

走不出去了,在无人之境。

意识小小的一丝,像浮萍，跟着这些浓雾,今日飘到哪里，哪里就是今日的家。

这样或许也好。

人若永远睡着,就不会感知痛苦,不用假装坚强,不用满身伤痕还要不顾一切的等着一个不可能。

可是阿音……

S市

S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病床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昏迷中的病人似乎是有了要苏醒的迹象。

“阿音……”

安静的病房内,这一声无力的呢喃，似一道威力巨大的惊雷,狠狠地砸在司铮铮心头。

她放下手里的工作，慢慢从沙发上站起。

一步步走过去,司铮铮心有犹疑,她不确定刚才那一声是不是她的幻觉。

因为有太多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每一次希望,紧跟着的总是失望。

但病床上的手指又动了动。

紧接着,一声虚弱的呢喃自她唇间溢出：“阿音……”

真的醒了！

司铮铮豁地红了眼，她一个箭步上前，一面按下呼叫铃,一面小心翼翼的轻声道：“晏秋？晏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晏秋紧紧蹙着眉心，随后又抬抬眉毛，似乎是想挣扎着睁开眼来。

司铮铮不自觉的破愁为笑，但那笑尚未持续一秒，她又鼻子一酸，喜极而泣起来。

这时，护士进来病房，她敲敲门，手里拿着药瓶道：“司小姐，是要换药吗？”

“换什么药？”司铮铮很是激动，声音有些颤抖道：“快去把彭主任叫过来，就说晏秋醒了！”

语毕，她低头，发现晏秋的双眸已经有了要睁开的趋势。

司铮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耐着心等待。

终于，晏秋慢慢睁开双眼，她的目光从涣散渐渐聚焦在司铮铮身上。

晏秋虚弱的看着眼前人。

又是哭，又是笑，眼底下像是藏了块黑云，但那眉眼为什么这么熟悉，让人觉得面善。

突然，面前这张秀丽的脸与记忆中的人隐隐重合，晏秋鬼使神差的低喃了一声：“铮铮？”

这两个字一出口，司铮铮恨不得痛哭饮泣，她连连点头，又哭又笑道：“是我是我，晏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晏秋一下子怔住，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恍惚。

缓缓抬起左手，晏秋看了又看，眼前的手指修长白皙，像她的手，又不像是她的手。

终于，她把视线转回司铮铮身上，又不敢置信的确认了一遍：“你是司铮铮？”

司铮铮有些奇怪道：“是我，你怎么了？”

失忆？又不太像，选择性失忆？

司铮铮压下心里的怀疑，静观其变。

晏秋欲语还休。

但她最后还是问了出口：“你今年多大了？”

司铮铮：“……”

一醒嘴巴就这么毒。

司铮铮试探道：“不知道年龄是女人的忌讳吗？你这是失忆了？还是想埋汰我？”

晏秋好不尴尬。

但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猜测也越来越深。

换了个方式，晏秋小心地问：“我觉得我好像睡了很久，现在还是——2017年吗？”

她希望是2017年。

司铮铮松了口气，点点头：“你睡了很久，睡了都快一个月了，我都快被吓死了。”

铮铮没否认，没否认即是确认。

现在是2017年。

晏秋失声笑出来。

她竟然来了2017年。

但笑声渐渐变了音，晏秋捂着眼睛，又哭了出来。

司铮铮发楞的看着又哭又笑的晏秋，感觉越来越不好：“你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晏秋？头疼不疼？你得告诉我。”

“我没事。”晏秋渐渐收了哭声，她收拾了下情绪，这才道：“我很好，从没这么好过。”

“好？”司铮铮不可思议的问：“你还记得你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一些片段断断续续，有汽车，车速很快，有蛋糕，还有……

晏秋蹙眉，不太确定道：“我发生车祸？”

司铮铮刚要开口，门在这时再一次被打开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面带微笑，朝司铮铮点点头：“司小姐。”又朝晏秋笑一笑道：“晏小姐，你醒了。”

晏秋点了下头，没说话。

司铮铮走过去，把彭主任往外拉了两步耳语起来。

两人面色都很严肃，彭主任频频点头，口中嗯嗯个不停。

很快，她们两个耳语完毕，彭主任又换上笑容，对着晏秋礼貌道：“晏小姐，身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疼或涨？一切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

晏秋感觉了下，才道：“四肢无力，刚醒的时候头有点疼，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彭主任听的很认真，听罢后，他点点头这才解释道：“四肢无力是因为躺了太久的缘故，这个可以慢慢恢复过来，头部的话……”

他顿了顿，才道：“你发生车祸，CT检查显示你的大脑海马区内侧有小块的阴影，我们考虑是因为车祸，你的脑部受到外界撞击，造成脑积血，而血块压住了部分记忆神经。”

“人类的海马体主要负责的是记忆储存，所以晏小姐，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些记忆的缺失？”

没有。

作为04年的她来说，她的所有记忆都完好无损。

但她现在……

她在17年晏秋的身体里。

她比她多了十三年的记忆，这十三年的记忆有些模糊，有些清晰，晏秋分不清哪一些是有所缺失的。

想到此，晏秋点点头，低声道：“是，似乎是有一些记忆缺失了，但我现在脑子里很乱，记不起具体是哪一些。”

保险起见，她认为还是说失忆比较好。

彭主任笑笑道：“没关系，你还需要住几天院再观察一下，后期你的头部血块会慢慢消失，当然，你也需要定期来复诊。”

晏秋再次点点头：“我知道了医生，谢谢你。”后面，司铮铮送彭主任出去，两人又在外面说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