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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没有?缺少应酬的,只看你肯不肯,有?没有?资格不肯。叶奕宁有?资格不肯,却?乐得应承。不论冬夏,她都觉天光太短,夜太长,推杯换盏间消磨掉大把?时间,实为一桩乐事。
因着辅政与太子少师头衔,哪个圈子的人都有?接触。
虞仲言是翰林院修撰,昔年春闱中的探花郎,人清俊内敛,寡言少语的。翰林院一干人邀她赴宴时,他总是在的,酒量很不错。在以往,叶奕宁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这一向才算是认识再熟络起来。
有?时候天色太晚了,虞仲言策马跟在她车旁,看着马车进门方离开。
而有?时她并不骑马乘车,乐得在霞光中信步走进酒楼,在夜色中踏着星光回家。
这种时候,他也陪着,理由是两家离得不远,而且都没成亲,传不传闲话的也碍不着谁。
她仍是笑他多余,“觉着你是男人,就应该送我?”
“没那意思,担心你半道被别的酒鬼拽走而已。”虞仲言说?。
“我倒是想,偏生没那么聪明的酒鬼。”叶奕宁笑说?,“总是席散时,酒才喝出点儿?意思。”
虞仲言失笑,“你这日子过得比男人还像男人。”
她也笑。
“没喝够的时候找我,喝出头疼脑热来也找我。”他加了一句。
她说?行。
随后,攸宁家的麟儿?出生了。是秋季,叶奕宁每日下衙就往萧府跑,逗留到很晚回家。老夫人瞧着她这么折腾就累得慌,着人给她收拾出了个小院儿?。
她在萧府住了两个来月。
麟儿?满月后,轮廓清晰了,小模样酷似萧拓。她每每瞧着,总要暗叹造物主的神奇。
这么个小奶娃娃,就要做叔父了——萧延晖已娶妻,而且妻子已经大腹便便。
一晚闲聊时,叶奕宁故意逗攸宁:“你跟阁老要做叔祖父、叔祖母了。”
攸宁挠了挠额角,“我们还没学会?做爹娘呢,就又长了一辈。要命。叔祖母?想想就瘆的慌。”
叶奕宁笑得肚子疼。
攸宁转念就释然了,“幸好有?做伴儿?的,三哥三嫂四哥四嫂跟我们一样。”
叶奕宁仍是笑,又问?:“侄媳妇怎样?”
“不错,做得了一府宗妇。”
说?话间,萧拓走进来,手中一盏汤。到了床前,对叶奕宁颔首一笑,把?汤碗递给攸宁。
攸宁浅笑着接过,慢慢地用了多半碗。
萧拓收回碗的时候,另一手摸了摸妻子的额头,试了试温度,继而唇角弯了弯,柔声说?:“我在麟儿?那边,有?事就唤我。”
攸宁嗯了一声,声音懒懒的,样子乖乖的。
有?什么东西就像是柔水漫入室内,氤氲着无形的甜与暖,他走了也不见消散,让瞧着的人变得恍惚慵懒。
“男女之情?,我说?的是你们这样好的,到底是怎样的?”叶奕宁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
攸宁认真地想了想,“就像人这一生,昨日苦,今日喜,来日忧,样样不落,恰好能善终罢了。”她们并不大说?这些,但只要说?起,就不敷衍。
叶奕宁握了握攸宁的手,“总归他待你有?难能可贵之处。”
攸宁敛目思索了好一会?儿?,“应该是,他可以纵着我做我自?己?,也愿意陪着我改变。再好再坏,他都能包容。”
明明是再简单直白不过的言辞,明明是那样柔和婉转的声调,叶奕宁生生地听出了几?分荡气回肠。或许是一路瞧着他们走过来的缘故,或许那样的男子本就是情?场中不多见的,谁都该动?容。
攸宁照旧当差之后,叶奕宁住回自?己?的家,每日下衙后继续吃吃喝喝。
入冬了,晚间的风越来越冷,吹在脸上,往复不停的小刀子似的。
这晚走出湘西菜馆,辞了杨锦瑟及其同僚,叶奕宁慢悠悠往家里溜达。
没觉得多喝了,被风一吹,酒意却?上了头,渐渐的开始头疼,疼得厉害。
这会?儿?就这样,明早起来更难受。叶奕宁心知,找大夫想辙压下去是上策。
时间的确不早了,但总会?有?一两个药铺开着门,便是没有?,叫开门也不难。世道太平了,人们都是心平气和,乐得与人为善。
胡思乱想着,她在街上转的工夫却?着实不短,经过关了门的药铺,还真不好意思去叫门。善意是相?互的,人家医者仁心,她也该体谅人家睡下再起来的滋味不好受。
也不知晃悠到了什么时辰,终于?是走到了一间正要关门的药铺前。
站在门口灯光影里的人,她觉得眼熟。
凝眸打量,是虞仲言。
她很意外,“你这是——”
虞仲言只是侧转身?,示意她进门。
叶奕宁按着太阳穴,费力地转动?着脑筋,记起他的生平,也便隐约明白了。
他所在的虞家是药香门第,出过几?位太医,他祖父也曾在太医院行走,昏君登基那年寻机辞了官,在京城开了间药铺,有?点儿?有?一搭没一搭经营着的意思。
他父母走得早,和哥哥一起在祖父祖母膝下长大。到如今,他哥哥嫂嫂都是坐堂大夫,在京城小有?名气。
只有?他,没循例行医,还闯出了不小的名堂。
“这是老爷子的铺子,”虞仲言像是看出叶奕宁在想什么,和声解释,“我没事就过来看看。”
叶奕宁点了点头,站在安静空旷的药铺中央,“你医术怎么样?”
“不好说?。”他关上门,带她到后堂,转入一个待客的小暖阁。
叶奕宁坐下之后,仔细打量他。穿着深色布袍,来回走动?间,行动?如行如流水,很是悦目。
虞仲言先给她倒了杯热茶,随后问?她哪儿?不舒坦。
叶奕宁照实说?了。
把?过脉,虞仲言离开了一阵,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针包,示意她卧到躺椅上,在一旁的杌凳上铺排开针包,给她针灸。
用针的是手上、头部几?个穴位,他说?道:“其实按揉一阵就行,我这是图省事。”
叶奕宁笑了笑,“见效快就成。”
针灸完,虞仲言收起银针,“还有?碗醒酒汤,你等会?儿?。”
“好。”叶奕宁晃了晃颈子,感觉松快了不少,之后闭目养神。
本不应该的,但她确实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男子的斗篷,半新不旧,有?很淡很淡的不知名的药草香。叶奕宁记得,这是他惯有?的气息。留意这些是习惯使?然,可以大致判断一个人的习性习惯。只是……挺奇怪的,对他这个人,她是什么都留意着、记下了,却?没分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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