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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秋挨了一闷棍。

晕倒前,他看到安顿好钱管家的钱敏匆匆跑出来,他想要叫住她。

对方见此情形,假装不认识他,闷着头逃似得走了。

女人所谓的情,果然真实又脆弱,是街边的墙头草,风一吹就倒了。

她们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

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吧。

过往的挣扎,统统付之一炬。

何子秋被木琴扛着离开,对上墨松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后,彻底晕厥过去。

他又回归了那一片黑暗。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他的心上人。

回忆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他看到自己追着凤姐姐的那几天,看到自己不厌其烦得打听她的出身,像个村长。

“凤姐姐,你是哪里人?”

她总是不耐烦地远离他:“你我未差几个月吧?作甚一直叫我凤姐姐,我有那么老么?再说了,我哪里人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他跟上去,积极得帮她捡柴火,“若你家境富裕,就你娶我。若你家境贫困,就我娶你。”

她看傻子一样看他:“白日梦要少做。”

白日梦,真的要少做。

凤姐姐是贤王。

是了,她们一家躲在无名村那荒无人烟的蕞尔小地,道路不通,四面环山,寻常人很难发现。

除非,仇家就在身边。

这件事前后,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凤姐姐身为贤王,为什么在无名村当猎人?

——许是她身怀要务,她不也说了,是去无名村闭关静修的。

在无名村那么多年,为什么非要时至今日她方动手?

——女人么,好面子,不能光天化日下杀人,只能偷偷派人动手。

凤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定有误会。

——可是何子秋,你真的了解她么,你不也才知道,她其实就是贤王么。骗人对她来说就像家常便饭,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就能把你耍的团团转。

每一个问题的提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声音在冷漠得反驳。

这么多月来,面临那么多屈辱,他都一一忍过来了。

他想报仇,他想见凤姐姐,凤姐姐是他唯一的希望。

但现在这一切都碎了。

七零八落,全盘落索。

她骗了他。

她杀了他全家。

她害他受此苦难。

她地位高耸入云,往后甚至会权势滔天。

她只需抬抬手,就能取他性命如取蝼蚁。

仇恨与杀意裹挟着绝望,像一个巨物横亘在何子秋的肩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黑手,把他的心紧紧裹住,顺势而上,蒙蔽了他的双眼,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含混森严的咆哮。

呵,对了,她甚至不叫阿凤。

她叫夏枫。

一梦冗长,何子秋是被一阵楔入灵魂的耳鸣惊醒的。

他睁开有些黏糊的眼皮,一阵阵哭号声环绕在他的耳畔。

一股子汗臭钻入他的鼻腔,他猛地吸几口气,感觉堵塞极了。

这是哪?

他绝望得靠在墙边,无力得观察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牢笼。

牢笼是铁质的,每一根铁棍上都布满密密麻麻的牙印,阴森可怖。一座牢笼里有十来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个人都穿着短到膝盖的麻布衣,显眼的地方都被烙上了一个“奴”字。

何子秋低下头,发现自己也穿着麻布衣。

吱呀——

门开了。

一个女人拿着长鞭走进来,用力扫到地上,掀起一片灰尘:“别整天哼哼唧唧的,你们这些卖不出去的劣等货色,老娘给你们一口饭吃,都是浪费!”

她卷起鞭子,用鞭柄指着何子秋:“你,苏府来的,给我出来!”

何子秋冷眼看过去,缓缓起身。

嗯,他确定自己全身上下,只剩一件麻布衣了。

对此,他竟已快习以为常了。

何子秋拍拍身上的灰,忍着腿部刺痛跟了上去,只微微一扯,后脑勺被击打的地方仍有闷痛。

这里弯弯曲曲,有几十个牢笼,每个牢笼里都关满了奴隶。

越往走廊的门口走,房间里的奴隶穿得就越干净体面,卖相就越好。

是的,卖相。

何子秋为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这个词吃了一惊。

此处是个奴隶场,专门贩卖奴隶的。

他跟着几个女人走到一大桌子边,桌子上趟有各类器具,器具的边角或多或少沾了点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苏府来的货?”女人冷哼一声,“苏府现在真是什么货色都能进了,听说还是个‘青龙症’?”

“是啊,”女人别别头,对他吼道,“爬上去!”

何子秋强忍下心中再次萌生的屈辱,乖乖爬上桌子,平躺着。

倏然,腿下掀起一股风。

“你们要干什么?”他猛地坐起来,抓住那女人的手,却被对方狠狠甩开。两个女子合力把他牢牢按在桌子上,另一个女人熟练得掀起他的麻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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