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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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莘每次拿到信都兴冲冲过来找白梵路,白梵路总是推说忙,稍后再看,其实?就为一直拖着不看。到后来流莘也觉出不对?劲,在白梵路面前都极少提到那位小王爷了。
他们初识是在暮春初夏,如今转眼已至中秋。
王府中简单办了一席家?宴,白梵路同慕王妃一道?用过晚膳,饭后喝桂花茶吃月饼,比寻常时候回屋要晚。
白梵路本来也不需人服侍,再者最近流莘结交新的好姐妹,白梵路早早就放她去了,自己独在院中坐着。
中秋佳节惯例该赏月的,可白梵路也看不着。
他往后靠住藤椅,稍稍仰起头,凭着记忆想象月亮的样子。
这时候其实?适合画点应景的,但白梵路却懒得动,不自觉就想起那人那句——“我指星星给你‘听’。”
若是他在,会说什么?呢?
“要赏月,没我怎么?能行?”
后头一双手臂突然拥了来,白梵路被密实?缚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他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可这幻觉也未免太真实?了。
白梵路不由?自主抬起手,碰上身前圈住自己的这双手臂,温度和触感都很真实?。
“霖秋,是我,我回来了。”
慕云河沙哑的嗓音,连同他整个人都犹带着风尘仆仆,仿佛前一刻尚在战场杀敌,这一刻就到了此地,连口气都还没得及喘匀。
“你……你怎么?回来了?”白梵路还不确定。
慕云河疲惫地笑了声,“跑坏了六匹马,才?回来的。”
“不是问你这个,前线战事呢?”
“战事稳定,目前没太大问题,中秋夜大家?都思乡,我也是。”
白梵路这才?能确认,越过南蛮到恒昌的千里之遥,这人居然真的回来了。
定了定神,想要先脱离这怀抱,却反被拥得更紧,慕云河累极的声线明显带着无力,嗡嗡地发出鼻音,“我两天两夜没歇过一刻,霖秋,你这心是石头做的吗?”
白梵路自认已经?硬成石头的心到底还是颤了一颤,“……我是要去找人给你弄来洗澡水,洗一洗能解乏。”
慕云河还是没放开,只?说,“不用了,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
白梵路愕然,“一、一会儿?”
慕云河收紧手臂,无限眷恋地在白梵路颈边磨蹭,“是啊,一会儿就走了,所以也不必和我娘说,她知道?肯定该怨我没出息了。”
“……”白梵路怎么?也想不到,两天两夜,六匹马,竟然就为了“这一会儿”。
慕云河自嘲地笑,“可我就是没出息,就是想见你想得不行……霖秋你真是好狠的心,不仅我写信不回,连我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你也对?我这般冷淡。”
这样听来,自己是挺狠的,但不狠能行吗?
白梵路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还是睡一觉再走,这样不眠不休赶路,身体会垮的。”
慕云河却问他,“那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自己几时拒绝过他不要和他睡了?
“可以。”白梵路答。
慕云河啄了啄他眉尾,“真好。”
“你还是先洗一下,会舒服些。”白梵路是想让他别?这样一直抱着不放。
慕云河闻言却笑了,“若你说话的语气能温柔点儿,我会以为你是在暗示我可以做什么?。”
听到这不正经?的调笑,恍惚竟又回到从前,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
白梵路低下头,不再催他放开了。
可是慕云河既没有洗澡,更没有留下来睡,他只?是抱着白梵路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又和他讲了些天上星星、月里婵娟的逸闻俗事。
仿佛无数团圆的家?庭那样,既平淡又温馨。
然后白梵路手腕一凉,一枚玉镯套上来的同时,慕云河倾身吻了他嘴唇。
浅浅一下,似乎生?怕再多一会儿就会舍不得般。
亲过,就走了。
他在这里可能最多半个时辰,白梵路后来独自坐了很久,终于起身想回去休息时,还有些未知今夕何夕。
可手腕上温凉的触感做不得假,那人是真的回来过。
跑坏六匹马,两天两夜,只?为这短短不足半个时辰,只?为亲口说这一句——
“圆圆满满,长长久久。霖秋,中秋喜乐。”
这一夜,白梵路终于又做梦了,从那日关?于“墨”与?“湛”的梦后,他就再没梦到过那两个人,许是因为与?慕云河生?出嫌隙,是以梦都不再光顾了。
只?是这回的梦又变得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那两人言语交谈。
莫九黎的声音冷如冰雪,“没错,我就是魔神,这天地间的浊气皆因我而起,岐昭,你还不动手吗?”
魔神?白梵路听见了这个字眼,那是什么??
“你怎会是魔神,你明明只?是个普通人!”
岐昭似乎正置身于什么?之中,白梵路听他声音分明含着冲天怒火,却是断断续续,仿佛被某种异能剧烈搅动。
莫九黎还是那般冷冷地,“你不是早就怀疑了吗?否则你怎会将山后雪囚禁起来,你也察觉到了吧,它身上的……那是我用来掩人耳目的。”
“阿黎……”
“不杀我,这天下苍生?你护不住。”
岐昭似在努力挣脱什么?,他一瞬间狂怒,白梵路明显感觉到四周都是他那强大的神力场。
“不会的!你不会忍心毁灭这世界,你画的那些画,那些人间百态!我不信你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莫九黎应该就处于岐昭的神力压制下,可他嗓音却如拈花抚水,冷淡得一丝波澜也无。
“昭诃帝君,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天下第一的神祇,世上唯一的至清之神,心中该只?有正道?,如你这般优柔寡断,这天下早该倾覆了。”
白梵路隐隐感觉,一丝阴冷的气自岐昭神力的压制之间蜿蜒而出,直接缠上他手腕,然后是他整个人。
莫九黎冷笑,“你已亲眼见到了不是吗?而那些画……又能代替什么??能代替你的双眼,还是能代替你的双手,能替你守护谁,还是能替你消灭谁?”
“阿黎……”
“岐昭,其实?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好奇,注定会作为我对?手的你,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现?在我觉得很满意,动手吧,我说过的,若终有这一天,我希望是你亲自动手,也只?有你,能杀得了我。”
“不——!”岐昭怒吼一声,“我不下去手!阿黎,你……你别?逼我!我会找到办法的,我会想到办法让你恢复的!我一定会的!”
“你等着我!哪儿也不许去!你等着我!”
岐昭的神力骤然间撤去。
白梵路这才?发觉,空间之中,依稀有股更加冷绵沉郁的力量,就仿佛洪荒之初,浩瀚天地宇宙苍穹。
是谁的力量?
而自岐昭去后,这里便重?又恢复一片寂静。
白梵路怔怔站在那儿,看着满目虚空,突然,他听见莫九黎的声音,自心底深处传来。
“我就是已经?恢复了呵……岐昭,这才?是真正的我……这个在‘暗’中苦守万万年?的可怜人,他早就该死了,也早就想死了。”
“可如今,却这般舍不得呢……”
白梵路醒来,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香囊,本来自从闲在家?,这香囊就一直在枕头下面再没戴过,可这回不知怎么?,睡梦中无知无觉就将它攥进了手里。
掌下布料光滑,捏一捏隐有小东西的轮廓。
鬼使神差,白梵路伸手探进去,想将那两只?小兔子拿出来,可手指却先碰到了别?的东西。
滑顺的丝状物,似乎是头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结发?”
原来那是两束头发,红线束着的——两束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白小路:你什么时候剪了我的头发?
云狗湛:……
白小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知道吗?(内心脸红偏嘴硬.jpg)
流莘:我給小王爷证明,他没剪公子的头发。
白小路:?
流莘:他是从梳……
云狗湛:(慌忙打断)啊那什么——
云狗os:这章已经够可怜了,再被知道偷偷从梳子上薅头发,那我还要不要做人了。(圈地怂狗.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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