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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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落也看了眼被剪秋一眼扫得缩了起来的顾清源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笑着让剪秋在她旁边坐下了，并将摆在案上的一碟子点心端到她的面前，“我自个儿做的梅花糕，你尝尝味道可还行？”剪秋看着那一碟子玫瑰糕，色泽鲜亮泛着梅花的红闻起来隐隐有梅花的清香，自她被发配到浣衣房以来再没有尝过这样的小食了，当即欢喜起来，也不扭捏推辞，伸手捏了一块。果然比记忆里的还要美味，吃了一块后又伸了四五次手，直到看到碟子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小块后再要伸出去的手却是怎么也伸不出去了，“实在是阿落姐姐做得太好吃了，”

“喜欢便都吃了吧，”阿落本就是因为闲着这才做了些点心练练手艺，给谁吃都是一样的。

听到阿落这般说了，剪秋便也不在矜持，拿起就吃了，有了一碟子点心的供奉，剪秋对着顾清源那半分不知从何处而起的火气便一丝也没了，只拉着阿落闲聊，说浣衣房的大小事情，说掌事嬷嬷如何如何的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又说浣衣房的那些个贱蹄子是如何如何的阴险不要脸，直把她数月以来从茶水司被调到浣衣房受的一切苦楚说了个大半。

直说得口干舌燥，刚想要自己伸手从案上的暖竂中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一杯水的时候，就看见一只小鸡爪似的小手先她一步拿起了茶壶倒了两杯水，先给阿落奉了一杯之后又将另外一杯奉给了她，哑着嗓音喊了一句：“姐姐，请喝茶。”

剪秋有些诧异地盯着顾清源看了一眼，“你这小人儿，倒是乖觉。”阿落没说话，是因为她在剪秋说话地时候就一直分了一份心思把注意力放到了顾清源的身上，自然是看到在剪秋只顾着跟她说话的时候，顾清源已经不动声色的把粥喝完了，然后就支起两只耳朵把剪秋说的那些话听了个全乎。

阿落能够在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做到宜春苑大厨房里红案二厨可见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而她以女子之身做到这一步就不仅仅是有本事那么简单可以说清的了。

她既看出顾清源的不同寻常便不会错过随手施恩的机会，她含着笑对着剪秋扫了一眼顾清源，“你刚还在羡慕拂冬认了个伶俐的干儿女，这不老天爷就给你送了一个过来，伶俐不伶俐的尚且看不出来，可乖巧却是比拂冬的那一位乖巧吧？”

剪秋顺着阿落的意倒是在接手顾清源的半个月时间以来，头一次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却是如阿落所言，伶俐不伶俐的只是看是看不出来的，倒是乖巧可怜这一条一眼就可以看出，那眼珠子湿雾雾的蒙胧胧的一看就是个眼明心亮的丫头，她心中暗喜，面上却带出些嫌弃，“看着也就那样，还行吧。”

“你若不想要，那就给了我吧？”阿落是没打算出了宜春苑的，她只想在宜春苑做一辈子的厨娘，她不像剪秋她们还幻想着到了年龄后放出宫求个好人家嫁了，“你该知道，我是绝了生育的人，有这么个小东西在身边逗趣，也不枉生作女儿身。”

听到这里，剪秋明白，阿落是真的动了心思的，她虽也瞧着顾清源有些意动，但也没有想要到跟阿落争抢的地步，“姐姐想要，那是她的造化，这合该是你们母女俩的缘分。”

一句‘母女俩的缘分’就将两人的身份定了下来，可谁也没有想过要去问顾清源的想法，就这样她就有了一个干娘。

“行了，”阿落看了眼外边的天色，知道时候不早了，便道：“改日我做东，备上些点心果盘，请你做个见证，也不请别人了，就你我二人在好好叙叙旧。”

她的话刚说完，这边顾清源便已经动手将碟碗收拾妥当，下了塌，费力的抱着比她还宽的食盒，剪秋见此又‘噗’的一下笑出声来，“阿落姐姐，这可真是捡到宝了，还没有认亲呢，就这么着了。”她伸手比划着，边比划边觉得好笑，便笑开了。

“是个乖巧的，”阿落瞧着顾清源眼中也带了些笑意，更多的是慰贴。

顾清源被阿落牵着，在入了宜春苑半个多月后，头一次睁着眼睛看到了她所处的环境，“这里是宜春苑，便是宁太后居住的地方，就在新宋门这边的城外，这个你知道的吧？”

原来老皇帝已经死了阿？新帝继位的时候会大赦天下吗？那宜春苑的宫女们是不是不在大赦的范围内？那她现在是什么？是教坊司的女.妓还是宜春苑的宫女？总不可能是绥安王府的小娘子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都是阿落在跟顾清源说一些规矩道理，顾清源听了一路的人事掌故，到了大厨房放下手中的食盒，阿落又牵着顾清源去了她一人独住的小屋，刚坐下就有小丫鬟打了热水进来伺候阿落洗漱。

阿落自己洗漱完又指着丫环给顾清源擦洗，等一切妥当之后，整个屋内只剩下顾清源跟阿落两个人，“今晚跟干娘睡？明早再送你回剪秋姐姐那里去？”

两人上了床，阿落又将方才在路上还未说完的人事继续说了，直把宜春苑内各司各房各处的掌事嬷嬷总管太监们的性情喜好、关系往来说了个全乎，才渐渐停了声音。

顾清源却没有在声音停下之时渐入睡眠，而是带着丝低落无力掌控的委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我有阿娘的，阿姐死了，我要是叫了你阿娘，我还可以……”

“可以，可以，”没等顾清源将话问出口，阿落已经急忙答应，“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可以想你的阿爹阿娘阿兄阿姐……”

阿落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顾清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昂着头看了眼阿落，却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你知道我是谁了？”

“小娘子不光乖巧，还很伶俐。”阿落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却也足够让伶俐的顾清源明白她这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