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震动的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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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杜如?晦显然也?是这样的人。从苏半夏这边出来，一路往长安去的途中，即使心中急切,想早些将自己知道得告诉给上头，可他依然耐着?性?，一路走,一路就地?探访，细细的搜罗了这往长安去一路上,周边镇?,村?里,溺毙女婴的情况。

很?多事儿不去问很?多人可能不知,却未必不存在。很?多习以为常的事儿不以为然,却未必不严重。溺毙女婴一事就是如?此，本?不过是潜意识感觉不对?，下意识要做出弥补。可当一个个的考证下去,杜如?晦越问就越是心惊，待得他回到长安,整个人已经冷肃的犹若寒冰，将未来可能遇上的事儿往开了一想,眼中慢慢的都是惊骇。

他不敢迟疑，连着?回家收拾仪容都顾不得,趁着?天色尚好,就直冲秦王府而去,这付模样吓得门口的护卫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半点不敢耽搁，这里人还没?引到待客的地?方，就已经通过其他人,将事儿报到了内宅，把准备沐浴休息的李世民给喊了出来。

“克明，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不是去了北面苏小?处吗，怎么这个时候……”

李世民步履匆匆，作为一个常年在外征战的皇?，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边境可能有了冲突，可等着?看到杜如?晦一个人，还冷着?那么一张脸的时候，又觉得有些不对?。

若是边境的事儿，好像该来的，不只是这杜如?晦一个人吧，那是什么让这个以往最是有决断的人这样的失措？

“殿下，大唐危矣。”

这已经不是失措了，是整个有些恐慌了，不然也?不至于上来就下这么一个大雷，李世民傻眼了，满脑袋都是浆糊。这，这，这刚开国，你和我?说危矣？这是个什么道道？如?今的大唐，除了边境打起?来，突厥冲进来，还有什么危的？难不成……又有什么大灾了？一想到这个，李世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世民的脑洞瞬间?打开，一个扎眼，就不知道想到了哪里。而这时候惊恐的杜如?晦也?察觉到了不对?，忙一敛神色，重新端坐了，开始说起?了具体的事儿，从这一路过去的谈话?引出人丁凋零，到民间?女婴溺毙的事儿开始，再到他感觉不对?，去寻了苏半夏，两人商议对?策，最后再是他回来路上的探访，都一一的说了个清楚。

刚开始听得时候，李世民还能笑出声来，觉得自己这是让杜如?晦给吓到了，没?什么大事儿。是杜如?晦太过较真，这么一个明眼人都看的到的事儿，才会?被说的这么严肃，实在是有些夸张。连着?那些个对?策，也?听得感觉动静有些大，不至于。可等着?听到杜如?晦探访出来的数字，那不对?了，李世民也?跟着?猛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百姓人家，养活的女娃不到男娃的三成？这，这……怎么会?这样！这长安……”

哪怕不懂什么叫人口平衡呢，听着?这么一个相差悬殊的数字，李世民也?知道确实是大大的不好了，旁的不说，这以后大唐男丁娶媳妇就会?出大问题，而这妇人少了，孩?又能有多少？如?此大唐的丁口又该怎么办？年年征战，年年有人战死，再加上老弱自然淘汰，若是生的少于死的，那这以后……大唐还有以后？可在长安他真的没?觉着?有这么大的差距啊！

不过这话?他还没?说出口，自己就停住了，眼睛里的光一闪，就明白了为什么。因?为能在长安居住的，多是日?还能过的。因?为他往日里能见到的，多是那世家豪门出来的，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有溺毙女婴的事儿，这样的人家也?从不缺女婢，再加上他本?就是男?，往来走动，多避忌些，如?此一来自然看不到男女人数上的差异。

不过即使他已经知道了这数字应该不会?有错，察觉到了往日的疏忽，作为秦王，他也?不可能只听杜如?晦的一面之词。所以听完他的一番话?，李世民并没?有立马做出决断，去宫里说什么，而是立马准备自己也?跟着?调查一二。

一个侧头，一个眼色过去，边上的亲卫立马就十分机灵的倒退着?走出了屋?。杜如?晦看到这一幕，就和没?长眼睛一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倒是在这人走了之后，将手里一路记下的，各个村?的情况汇总的单?递给了李世民。

“这是咸阳边上的几个村?的情况，这是长安附近的村?，被溺毙的基本?在半数以上，还有这几张，是耀州靠近南面几个村?的，情况跟严重些，臣看过了，越是偏远的地?方，这样的情况越是严重。如?此推算，那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自然是只有更差的，毕竟长安是国都，三秦故地?自隋朝起?，就是一国中心，连着?征战也?因?为李渊上台利索而免去了诸多纷乱。那么按照这个推算，岂不是说，在别处，甚至男女比例差距更大？

李世民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了。沉默良久，这才对?着?杜如?晦说到：

“三日，给孤三日的时间?，待探?回来，孤就和你一起?进宫。如?此大事，刻不容缓。”

杜如?晦长揖行礼，倒退着?往外走，人才到了门口，便?听到里头传出李世民长长的叹气声。一时眼中也?不由的多了几分颓然。

长安的繁华遮盖住了太多的问题，也?让人忽略了太多的事儿，这是他们这些朝臣的过错。而百姓贫苦苦，不得不杀?求生，这又是谁的错？弄到如?今人丁凋零，对?着?突厥低声下气，前隋固然是罪人，他们这些揭竿而起?，逐鹿中原，谋求富贵的，又何尝没?有错处？这些被溺毙的孩?，都是他们的孽啊！

杜如?晦回家的脚步十分的沉重，重的到了家中见着?两个儿?都没?好脸色，惹得他媳妇都恼了，家庭纷争立马开场。而李世民这里呢，虽说和杜如?晦说他要调查之后才上报，可到底抵不过心里那一份憋屈，总觉的不做点什么，心里慌的很?。所以最终还是在夜晚十分进了宫。不同的是，他没?去找李渊，而是去了东宫，找了太?李建成。

“什么？这，这真有这么多？往日虽也?曾听闻过些流言，可……怎么就能成了这样？”李建成监国多年，后勤调配色色齐全，可见本?事能为，这样的人眼界自然也?是不凡的，李世民不过是那么一说，他立马就意识到了话?里没?说完的部?分，人惊得直接站了起?来，脸色都有些发白。看着?李世民一脸的不敢置信，直到李世民重重的点头再次确认，才猛地?一屁股坐下，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