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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林冬笙控制不?住地出声叫住他?。
男人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瘦削的下半张脸,以及鼻梁旁绿豆大小的黑痣。
“你……你是谁?”林冬笙极力克制发颤的嗓音。
安静几秒。
男人似乎冷笑了一声:“突然问一个陌生人姓名,没?必要吧?”
在?帽檐的阴影下,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林冬笙盯着?他?的背影,视线有些失焦。
无法避免地,她?勾起在?那机油味的仓库里,从痛苦挣扎到绝望无生的记忆。
忽如其来深陷梦魇深渊,她?觉得冷,冷到骨子?里,整个人不?可抑制地发抖。
绑架她?的是两个人。
明明有两个人!
那另一个呢,去了哪里?藏在?哪里!
她?觉得周围黑暗的地方似乎都藏着?一双眼睛,带着?恶意凝视她?,要将她?拉入地狱。
……
陈夏望在?酒店里,摊开书本半天看不?进去,他?不?时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超过?十点。
他?正想给她?打?电话,手机铃声先一步响起。
低眼一看,是林冬笙打?来的电话。
他?立即接通,就听到那边传来发颤仓惶的声音。
“陈夏望……”
那个在?阴暗仓库,鲜血从指尖滴落的少?女,曾在?心里无哀求——谁来救我,谁能?来救我。
“你来找我,你快来救我……”
除夕夜晚不?好打?车,加上距离近,很?多师傅不?愿意去。
陈夏望一路奔向墓园,但地面湿滑,他?又无心注意脚下,一时不?慎被绊得摔倒,右手掌被划出大口子?,鲜血顷刻溢出,一串串落在?薄雪上,像地上红色的炮竹碎纸,不?甚显眼。
他?心急如焚,跌跌撞撞赶到墓园。
墓园很?大,长阶很?多,他?疯了似的寻找,终于在?一处石阶上看到林冬笙。
她?蹲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在?暗夜雪地里,显得脆弱无助。
陈夏望走近,蹲在?她?身边,轻声说?:“我来了。”
他?靠近细看,发现她?面无血色,唇色苍白,她?似乎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整个人陷入深层的恐惧里。
陈夏望伸出右手,顿了顿,换成左手,拂去她?身上的细雪。
他?摘下围巾,细致地为她?围好,又脱下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
他?握紧她?的手,认真说?:“我带你回去。”
在?墓园外,有道视线注视着?他?们离开。
回到酒店,陈夏望将浴缸里的热水放好。
林冬笙进浴室,泡入浴缸,开着?花洒从头淋下,热意环顾四周,一点点驱散冷寒。
过?了许久,她?穿着?浴衣出来,发梢滴水。
陈夏望拿一块干净毛巾,细细为她?擦拭头发,缓声问:“有没?有觉得暖和些?”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眼泪。
她?不?闹也不?尖叫,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角落,眼泪不?断滚落。
这些眼泪像玻璃碎片,轻易扎得陈夏望心脏刺痛。
“陈夏望……”
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林冬笙哽咽:“我好疼。”
有些遭遇可以刻意遗忘,但它始终藏在?记忆深处,也许还会伴随人的一生。
“哪里疼?”
“我的手好疼。”
林冬笙的双手痉挛似的颤抖,忍不?住环着?自己,“我的手好痛,痛得要死掉了……”
陈夏望仔细检查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并没?有受伤,试探性问:“具体在?哪里?”
林冬笙已经回答不?了他?,她?像是深陷梦魇,眼睛失去焦距,沉入无形的阴影中?。
陈夏望注意到她?指甲划着?手臂上的疤痕,那五道大大小小的伤口早已痊愈,只留下缝合的印记。
“是这里疼么?”
陈夏望指腹轻轻触碰那些疤痕,林冬笙瞬间发抖得厉害。
他?不?会说?漂亮话,任何语言在?此刻也显得苍白无力。
“我去买药给你包扎,好不?好?”
林冬笙没?能?回答他?。
“我很?快回来。”
除夕夜大多数的药店已经关门,陈夏望跑遍附近的药店地点也没?见到营业的,好不?容易打?到车,便往市中?心开,沿路一直在?找药店。
小诊所也关了门,去医院排号拿药太久,只能?作为备选。
终于碰上一家还未关门,却已经熄灯的药店。
“不?好意思?,我要下班了。”女店员看也没?看他?,拉上门,掏出钥匙准备锁门。
“我可以付三倍的价钱,绝对不?会耽搁您太多时间,拜托了。”陈夏望近乎恳求。
女店员很?年轻,也是二十多岁出头的年纪,看到长得俊朗的男生,不?自觉带了点笑,很?好说?话:“那行,你要买什么药?”
“外伤药,还有棉签和绷带。”
女店员拉开门,开灯,用钥匙打?开玻璃柜锁,拿药放在?他?面前,见他?掏出钱包,右手手掌有很?大的伤口,明显还没?处理?,血液凝固成暗红色。
“哎哟,这大过?年的怎么还受伤?”女店员说?,“价格就正常付,你记得先将伤口弄干净再上药,别碰水——”
陈夏望放下五百块钱就快步离开,不?拿找回的钱,也没?时间跟她?解释这药不?是他?用。
他?一心放不?下的只有林冬笙,不?想在?外面多待一秒。
陈夏望回到酒店,林冬笙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保持原来的姿势。
他?在?她?面前蹲下,温声哄她?:“上完药就不?疼了。”
他?就像处理?真的伤口一样?,动作轻缓仔细地为她?上药和包扎。
手臂被洁白的绷带覆盖,不?再看见疤痕,林冬笙一点点平静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睛慢慢恢复焦距。
“我今天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她?说?得干涩迟缓,“很?像绑架我的人。”
她?的语气不?太确定,因为声音的辨识度不?像外观那么直接有力,回想多了,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知出了错。
陈夏望见她?状态又开始不?稳定,不?敢再深问:“别再想它。”
“你只要想——”
“陈夏望一直在?。”
直至后半夜林冬笙才睡去,陈夏望没?回自己房间,担心她?睡不?安稳,他?察觉不?到。
心弦稍松了些,他?才注意右手掌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仍旧没?有心思?处理?。
坐在?林冬笙的床边,陈夏望伸手轻轻触碰她?手臂上的绷带。
想到她?的泪水,她?的疼痛。
陈夏望拿起桌上一把尖锐平薄的水果刀。
刀尖的血红无声滑落。
而?窗外,时而?传来远近模糊的炮竹声。
直至第二日上午,林冬笙才恢复过?来。
两人都没?提昨天发生的事。
晚上林冬笙去墓园,陈夏望陪她?去,站在?远处等她?。
林冬笙站在?钟绘雪的墓前,淡声说?:“去年出了些事,所以我没?来陪你过?年,不?是食言,你看我今年不?是来了么。”
“你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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