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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观致在早已入骨的生物钟中醒来,天尚且浓稠的有些化不开暗色。

她掀开被子,只是刚拖动左腿,膝盖就微微作痛,肿胀感发作起来。

身边人像是在梦中感受到了什么,蹙着眉喉间压抑的溢出低沉吟声。

观致小心将自己被抱着的手替换成了枕头才算脱离出去。

昨日的不欢而散没有解决,易珩昱回房间的时候观致已然入睡,窗外的夜色浓稠化不开寒冷,他也就那样睡下了,却并未注意到观致桌上留下的纸条。

看着桌上那张没有任何被动痕迹的纸条,伸手去拿,不知怎么头霎时瓮响,汩汩阵痛,观致失手将纸刮到了地上。

坐着好一会儿眼睛才恢复清明,只是头还是有点疼。

弯腰去捡纸,瞥见床头柜下的透明玻璃里一把熟悉的折扇,是易珩昱珍而重之的折扇,以前听他提起过,据说是当代山水画大师吴梦云的遗作,是易克礼——也就是易珩昱的父亲,送给他的成人礼礼物。

天渐渐亮起来,观致抿唇,将扇子随身带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阖上了门。

///

“你这个膝盖,并没有好转,你是不是又去跳舞了?”医生严肃看向观致,不是问句,是陈述。

入目是轻微肿胀的膝盖,观致嘴角平平。

“抱歉舅舅,这次是迫不得已,之后我会注意的。”

老话新说,张岩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观致无奈摇头,观致每次都是这句话,从来倔。

有时候他是真希望自己这个外甥女能自私一点,起码能不让自己受伤,身体是,感情亦是。

“膝关节滑囊炎并不是小病,如果你自己不注意,以后我也没法力挽狂澜,这次给你配了几副药,外用内服,按医嘱来用,虹膜炎也记得多去复查。”

观致一概应下,她爱舞蹈,她想如果不能再跳舞,她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

张岩边开药似有如无侧身往门口觑,“那小子呢?在车里等你么?”

观致面色晦涩,安放旗袍之上的手微缩绞在一起。

“…嗯。”

张岩没抬头,将单子递给外面的护士后,轻哼一声,居高临下看着观致。

“你觉得你哪次撒谎瞒得过舅舅?”

办公室里默了一会儿,淌出一声喟叹。

张岩掰开观致被抠红的手指,“对舅舅你不用瞒着,你这撒谎就抠手指的毛病,我最清楚,他对你不好,你就回家来。”

说到这个就来气,张岩语气晕上薄怒,“你妈也真行,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嫁给那劳什子的易家小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倒是装的人模狗样的,整个就一纨绔!”

“你这虹膜炎当初要不是因为他——”

“舅舅!”

看着舅舅愈发愤怒的表情,观致及时止火,“舅舅他真不是故意不送我的,他昨天挺累的,是我没叫他,真的。”

张岩怀疑。

“真的,”观致抚住旗袍站起来,“我一会儿还有个前辈要见,下次回去再和舅舅聊啊。”

///

终于逃离张岩的严肃批评,观致拿着药在医院门口等着车。

有些无聊,观致从不锈钢指示牌的缝隙里看着自己。

唇色白雾般,可能是她早上涂的口红颜色太淡了吧,看来穿旗袍还是该换一支能镇得住场的色号。

没多在意,车来之后观致拍好约车的牌照便离开了医院。

日上三竿,兰田雅园的院子里才出现浇花人的身影。

易珩昱拿着浇水壶,悉心浇灌着他那些珍贵稀有的玩意儿,晒不得冷不得,索性连院子里都安装了地暖,水池里也装了冬季制热装置,生怕那几条鱼冻着。

刚睡醒,穿了件黑色雕花长袍马褂就下来了,大约刚起的原因,连表情都倦怠柔和许多,那自然殷红的唇上唇珠微显,倒给过于冷淡的第一感增添几分亲近。

易珩昱瞧着王屿许久,眼睛轻眯,停下浇水,慵懒着勾勾食指。

“看我看这么认真,能给你的工作提供什么帮助啊?”

王屿一个激灵,直摇头,脸红的不行忙不迭低头,疾步上前。

“易少有什么吩咐。”

“去把观致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王屿依旧站如松,不说话。

易珩昱好笑,“嘶,现在我说话都不管用了?”

真是无语,自己老婆还要别人来找,电话是摆设吗?还是自己是原始人?

王屿满脸遗憾,低头道:“我刚听李妈说夫人一早就出门了,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早饭,就在厅堂,夫人留话,凉透了就来不及了,您快去吧。”

易珩昱算是发现了,最近观致明显是在减少跟他的接触啊,虽然该做的一样不少,也依然顺从,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出来。

他清清嗓子,“那你去给夫人打个电话,问问她去哪了,干什么去了,知不知道今天是去书书的日子,忘性这么大。”

王屿:“……易少这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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