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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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儿走进绛云阁内,看到汪卿婳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给她未出世的孩子绣制的新衫,不住流泪。

她走上前去，微微行了个礼道：“郕王妃安。”

汪卿婳抬眼，看到是贞儿,苦笑一下说：“你来了。”

“奴婢担心王妃,特请陛下恩准，前来看望您。”贞儿恭谨道。

贞儿前些时候受罚入了宫正司的事情汪卿婳也略有耳闻，只是未曾向朱祁钰细问，她招手让贞儿坐到自己的榻上。贞儿走过去坐下，从怀里拿出一块包着的布,打开后里面是一棵上好的人参。

“奴婢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唯有这棵人参倒是极难得的，还望王妃不嫌收下。”这是在贞和阁修养的时候,朱祁镇私下里赐给她的,但是御赐的东西是不能随意送人的，所以才用布裹起带出了宫。

汪卿婳命穗儿收下，穗儿拿着人参去了小厨房,让人炖了参汤。此刻，阁内唯有她们二人。

“王妃定要早些调理好身子,来日才能再得子嗣！”贞儿关切道。

汪卿婳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贞儿又关心问候了几句后,便想着离开，汪卿婳此时还不知贞儿已经逼着自己断了与朱祁钰之间的情谊，敷衍了几句,私心希望能给贞儿和朱祁钰多一点相见的时候，便借口自己累了，想要小憩一番。

贞儿问安过后，便退身出去了，在门口看到汪直在那里一直等她，贞儿走过去问道：“日头那么晒，为何不去凉亭里坐等？”

“这是郕王府，又不是贞和阁，切勿失了规矩。”汪直笑了笑。

他话中之意便是在贞和阁可以没规没矩，贞儿轻瞥了汪直一眼，欲要离开。

出了院子，贞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那里，那人转过身来，贞儿和汪直一同行礼道：“李侧妃安。”

李初容听人说贞儿来府邸探望王妃，便在此等候许久，只为见她一面。

李初容走上前，对汪直说：“容我跟贞儿说几句话。”

汪直看了贞儿一眼，想知她是否愿意。贞儿轻点头，要汪直在门口再等她片刻。

待他离开，贞儿依旧是冷淡的面色，恭谨问道：“不知李侧妃想与奴婢说些什么？”

李初容淡笑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殿下并非是个无情之人。”

“您这是在劝奴婢回心转意吗？那大可不必，若无其他事，奴婢便先告退了！”贞儿不想听，也不敢听，没有人能懂她一路上是怎么说服自己要表现得平静，切勿让人看出她极力想隐藏的万般不舍。

贞儿想要走，却被李初容抬手拦身。

“殿下从不是一个能让人左右心思的，有些事情你不该和殿下计较一二，他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你所求的不过是要他心中有你，在我看来，你已经得到了。”李初容所说，是她亲身感觉到的，朱祁钰即使从未亲口说出贞儿对他的重要，却总是被贞儿左右着自己的心绪，若说对她无情，谁会相信呢？

贞儿轻蔑道：“奴婢和您所求所感皆是不一样的，奴婢只知身在宫正司的每一夜究竟有多煎熬，也永远会记着他不顾奴婢性命死活，他绝情无义在先，为何还要怪奴婢计较？”而更令人伤心的缘由，是朱祁钰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李初容哑然，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希望能劝贞儿软下性子，愿意回到朱祁钰身边，明明两下都是有情的，何苦要像这样彼此折磨对方呢？

“从你进府的时候，我便让安北告诉他了。此时他该是在书房等着你，你不去见见他吗？”李初容只愿朱祁钰高兴，只要他欢欣，她便一同欢欣，所以她一直在为他劝说贞儿，希望她能动容。

贞儿从袖中拿出一枚翠镂雕龙形玉佩，这还是在桃花苑的时候，朱祁钰亲自送给她的贴身物什，如今她送到李初容的手中，恳请她帮着转交回朱祁钰。

还未等李初容答允，贞儿微微行礼，急着退身离开。李初容没有再拦她，话已至此，去不去只能由得贞儿自己去选择。

经过书房门外，贞儿看到门是敞开的，她知道朱祁钰就在里面，狠了心加快了步子，从书房的门前经过，故意不去看向那边。

朱祁钰看着贞儿低着头，从门前快步走过，那一刻他的心好似被什么刺痛，这是他允着自己的任性，想再给贞儿一次机会，他暗自道，若是她愿意进来，像从前那般相待，他是愿意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的，可惜贞儿错失了。

安北想要唤住贞儿，却被朱祁钰一个眼神瞪住，只能作罢。李初容走到书房门口，示意安北下去，她走到朱祁钰的面前，将那枚玉佩放到桌上，俯身柔声道：“殿下……”

“我有我的任性，她也有她的任性，今后本王终可了无负担的去做想要做的事情，再无犹豫了。”朱祁钰看着那枚玉佩许久，他闭上了眼，眼中似是有晶莹落下。

李初容轻靠在朱祁钰的肩上，“不管殿下是如何舍不得贞儿姑娘，妾身都会一直在您身边陪伴着您，不离不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今时今日，他终于懂是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