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多艮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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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期间好像有人给他擦拭身体，口中吞咽着又苦又涩的液体，浑身仿佛置身在一个过热的蒸笼里，每当他想逃离，就有人将他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鼻息间萦绕着的熟悉的草木气息让他安稳了下来。

“你确定这样可以让他的病好起来吗？”

“上一次领主大人发烧，我亲眼看见他用烧酒擦拭身体后，身体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有医书记载，烧酒可以防止伤口溃烂，或许有用。”

…

利维坦、兰德还有劳伦医生三人站在路西的床前低声争论着治疗的方法。

劳伦面色纠结，再过半小时领主大人的烧还退不下来，他就立马动身去哥哥那里寻曼德拉草。

“你要做什么？”

“我帮领主大人擦拭身体。”

“出去！我是他的仆人，我会照顾好他。”

“你伤口还在流着血，怎么照顾领主？”

“你连西罗的治安都维护不好，没有资格照顾领主。”

“你！”

“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

路西半梦半醒间，听见耳边争吵的声音，无意识嘟囔了一句，“好吵，”周边立马变得安静，他又继续睡下了。

路西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趴在桌子上，电脑屏幕上AS软件的界面还亮着，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一片森林里，身前出现一条巨大的蟒蛇，张开大嘴咀嚼着什么，再下一秒，他似乎在奔跑，身后有什么不停地追着他，他很累，又不敢停下，周围都是惨叫声，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最后地面变成了鲜红的泥沼，他的身体开始不断下沉、挣扎着回头望去，尸山血海上一双巨大的红瞳，下面无数的手掌伸向他，嘴里哀嚎着，“救我。”

路西猛地张开双眼，屋里一片漆黑，他摸索着坐了起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四周，脑海里一片空白。

“醒了？”

路西身体抖了下，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向声源地看去，就在自己左边不远处，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些人形轮廓。

“利维坦吗？”

“嗯。”

…

“啊，你伤怎么样了？”路西的大脑开始正常运转，猛然想起利维坦鲜血淋漓的双臂。

寂静的屋子里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却没有答复。

路西眉心蹙起，忍不住抬起手摸过去，“怎么样了？”

利维坦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我是兽人，伤口已经愈合了。”

“哦，”路西松了一口气，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利维坦握住。

利维坦捉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送回了被子里，“夜里很冷，不要把身体露出来。”

“冷吗？”他感觉自己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西奥多怎么样了？”路西想起了当时被拍在墙壁上生死不知的那个兽人。

“他没事。”

“其他兽人呢？”

“都活着。”

“哦。”路西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阿瑞斯的妻子，海莉怎么样？”

“你知道他妻子的名字？”

夜晚路西看不清利维坦此时的表情，回道，“阿瑞斯装蘑菇的布袋上，缝着海莉，这个名字。”

利维坦喉结滚动了下，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等你身体好了，可以亲眼去确认。”

“哦。”

…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路西刚刚反应过来，这个时间，利维坦为什么还在他的房间里。

“我是你的仆人。”

路西皱了下眉，“你只是我名义上的仆人，回去休息吧。”

“嗯。”利维坦站起身。

路西以为他要走了，模糊的身影却向自己靠了过来。

利维坦伸出手指按向他的眉心，揉开他眉心的褶痕，又试了下他额头的热度，“你不适合皱眉。”

利维坦话落收回手指直起身，转身向门口走去，“快点好起来。”

关门声传来，路西怔愣的看向那里，手掌缓缓抬起覆在自己额头上，“嗯。”

“谢谢你。”

“什么，你说多艮被罗兰城的人抓走了？”路西刚醒过来，一早兰德过来汇报了消息。

“是属下失职。”兰德脸上带着自责，“罗兰城的大商人韦德·巴里说多艮是从他手里逃走的工人，还诬陷说西罗偷走了他的造纸术，当时多亏哈迪骑士阻拦，才没有让韦德点火烧掉造纸厂。”

兰德咬着牙，脸上克制不住的愤怒和自责。

路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有人受伤吗？”

兰德愣了一下，摇摇头，“哈迪骑士和民兵属的民兵大家都在，韦德只带了几十个人，点火失败后带着多艮怒气冲冲的走了，临走前说要向罗兰城主揭发您，偷了他的造纸术。”

路西松了一口气，“很好，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优先大家的人身安全。”

兰德颔首。

“给我说说韦德·巴里的背景，还有他有什么证据多艮是他手下的工人。”

“韦德·巴里是罗兰城城主厄尼斯特·巴里伯爵的弟弟，去年刚获得了子爵的爵位，是罗兰城商会会长，掌管着罗兰城的粮食、生活用品还有贵族奢侈品的商品流通，罗兰城8成以上的店铺都在他的名下，最近几年他已经把店铺开到了罗兰城下属管辖的几个城镇，西罗之前的裁缝铺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韦德·巴里管辖下的，每年除了给城主交税还要给韦德·巴里上缴一部分佣金。”

路西有些惊讶兰德竟然知道这么多关于韦德·巴里的消息，看来做了不少功课。

“韦德·巴里手上拿着签有多艮姓名的雇佣文书，上面还印有罗兰城商会的印章，哈迪骑士当时想拦看到文书后也只能收手。”

商会实际的掌权人，是罗兰城主。面对贵族，兰德很有分寸，在韦德·巴里过来抓人时第一时间去请了同是贵族的哈迪出面，又召集了民兵属所有的民兵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最后没有出现无法收场的局面，兰德的行动功不可没。

路西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事情有些棘手啊，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只是个被舍弃的私生子。

“哈迪骑士那边怎么说？”

兰德脸色一暗，“哈迪骑士联系了奥都·奥古斯汀阁下，今早收到了奥都阁下兄长蓝泽·奥古斯汀阁下的回信。”

“哦？”路西挑了下眉，没想到蓝泽会越过奥都直接给他回信。

“阁下说如果大人十日内不能证明造纸术非西罗窃取，他将终止原本的合作计划，同时让骑士团立刻返程。”

路西哼笑一声，大体猜到了蓝泽这只老狐狸的想法，不过他没有让哈迪直接站在罗兰城主那边落井下石还给了他证明的机会，也是侧面向他传达一个讯息，他更倾向于和他合作。

路西食指敲击着桌面，这个情况他并不是没有预料到，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有找到地豆草，一旦与罗兰城主交恶，他的粮食来源就有被切断的风险，奴隶买卖也成了问题。

“或许，我该带上哈迪骑士去一趟罗兰城。”路西喃喃自语，他并不十分担心多艮的安危，既然在众多工人中唯独带走了多艮，就证明他们了解了多根身上的价值，所以短期内多艮不会有事。

兰德踌躇的开口问道，“大人，是想借助哈迪阁下，夺回多艮先生吗？”

他显然觉得这不太可能，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兰德害怕西洛镇的镇民会受到牵连，他想劝解路西，这种局面把造纸术献给罗兰城主再争取些利益，才是最好的局面，多艮先生可能会留在罗兰城工作但是不会发生危险，西罗也可以罗兰商会的名义继续生产纸张，局面不会太差，说不定还可以受到罗兰城的庇护，解决兽潮的危机。

路西看着兰德，“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来听听。”

兰德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即使会招来领主的厌恶，他还是建议将造纸术献给罗兰城主，因为小小的西罗根本保护不了这样惊人的技术。

路西静静的听完兰德的话，似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你的建议我收到了，下去吧。”路西摆了摆手。

兰德颔首退下，离开前扫了眼还留在原地的利维坦，总觉得这个兽人有些奇怪，但似乎深受领主器重，他来不及多想匆匆离开了。

路西看向利维坦，“多艮的事你怎么看？”

“兰德的办法短期看倒是不错，”利维坦平铺直叙，“你想怎么做？”

路西“啧”了一声，“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说出来，总是试探我不累吗。”

这次魔兽森林之行算是意外提升了彼此的信任，路西这次大病醒来后，整个人的想法变了很多，与其花精力和利维坦勾心斗角不如早日坦诚相见共谋大业，毕竟任何东西在人命面前都一文不值，利维坦在魔兽森林里救了他两次，他不介意利维坦知道他更多的底牌，也希望利维坦能回应他的坦诚尽全力协助他，尽快解决现在腹背受敌的局面。

利维坦垂首看着他，轻笑一声，“如果动身前往罗兰城，就带上布兰登吧，他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路西仰头看他。

利维坦微微俯身，对路西的态度似乎变得亲近了不少，“领主大人惯会装腔作势，轻易不会让自己吃亏。”

路西斜睨了他一眼，“和你签订的契约是我单方面受制，还不够吃亏吗？”

“是这样吗？那接下来我还需加倍努力，让它成为领主大人最成功的一笔投资。”

“那我拭目以待。”路西弯了弯眉眼，两人相视一笑，他们的合作，似乎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开始转动了。

“蓝泽·奥古斯汀一早盘算着现在的局面，如果你解决不了，他直接和厄尼斯特合作，然后拿你做文章宰厄尼斯特一刀，或者你向他求助，一铜板的草纸继续降价。”

路西“啧”了一声，他也是这么想的，贵族都是无利不起早，给他十天时间，不过是让他考虑要不要割肉求助。

“很生气？”

“不生气，他路走窄了，我不能生气。”路西吐出一口浊气，跟他合作明显可以让蓝泽获利更多，所以蓝泽的态度貌似是站在了他这边，但也只是貌似，蓝泽的选择很自由。“你说得对，他拥有了能和你成为合作伙伴的机会，但他没有珍惜。”利维坦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