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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衙门规格说大是大,但各处作用很有规律,基本就跟元崇年间的多数衙门同一个样,除了那穷酸小麻雀宛平衙门。大都是分前堂,中厅,后院,后院多卧房跟库房,中厅布客房。虽说已入夜,大多数人都准备着洗漱入睡了,但还是有一二人影在过道晃荡,由着夜色只能模糊看清轮廓,却是两见人面不相识,这夜里是真的黑。
窦汇那没伤着的左手提着食盒,闲庭信步游走在暗处,终是在柴房旁找到了小小的客房。
伸手敲了敲窗沿,三声轻响撞进夜里。
柳苍云诧异,这么晚了?谁没事来敲客房的窗啊?为什么不由门进?奇怪着,小心翼翼去了窗前。轻轻开了条缝,柳苍云瞄眼窗外,“怎么是你?”说着便一把开了窗。
“夜里凉,不请我进去?”窦汇站在窗外,月光薄薄笼着薄衣,更显冷峻清瘦,结合脸上笑意却显狡黠。
“进来,进来。”柳苍云探头看了看窗外,“怎么进来?”
窦汇反笑一声,“当然是翻墙进来,翻窗进去,拉我一把。”窦汇递过了食盒,再伸过右手,“别握掌心。”
闻言,柳苍云抓了窦汇手腕,“你怎么来了?”
窦汇接着柳苍云的力,长腿一蹬墙,跨了条腿进去,“看你们吃得清淡,怕会饿,给你们送点宵夜。”晃晃左手食盒。
“头。”齐小孟如夜里狂风一般,猛的推开客房房门,“这?怎么?”一入眼便是柳苍云拉着窦汇翻窗入屋。齐小孟脑子里窜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自己怎么那么像来抓奸的正房?这怎么那么像私会?
不给齐小孟反应的空档,柳苍云冲他喊:“过来搭把手。”好了,齐小孟由捉奸正房变成了苦力。
众人拾柴火焰高,两人干活效率高,一搭手,立马就直接把窦汇捞进来了。
落了地,窦汇看了眼赤膊的齐小孟,没什么肉,骨相不错,整日忙活的少年人特有的小小肌肉。“习惯?夜里赤膊?挺壮的。”给了个没来由的肯定,齐小孟还是高兴的,摸摸鼻尖,男子嘛,被夸赞身材还是有点小骄傲的。
一旁的柳苍云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头窜出:我也不错啊,可比他好多了,怎么不来夸我?啧,肯定是衣裳的问题,不禁对衣裳又多了点怨气。“怎么不走大门?”
窦汇已经走到桌前,将食盒里的菜肴摆上了桌,“被案子牵连,还半夜会面差爷,我怕。”
确实,柳苍云想到了利害关系,若被瞧见确实难免不被某些人落井下石搞些事端出来,“那你该避嫌的,作甚的来?别给你添了麻烦。”
瞧一脸担忧状的柳苍云,窦汇觉得这种被人担忧着的感觉挺轻飘飘的,不禁露出笑意来,“先吃饭吧。”
不忧反笑,柳苍云都被笑得不明白了,看着来人一点恼意升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不自虑的人呢?有够无奈了又还是有点放不下心,这么一看,倒还真有那么个不放心的地方窜入了眼。“你手?怎么了?”
有些人不仅不自虑还不自知,被人一提起复又才想起自己手伤了,还有些隐隐发疼发热。“哦,就蹭破皮了。无妨,先吃饭吧。”
叹了口气,真是不省心,柳苍云扶额:“吃什么饭,你手都伤了,先包扎吧。”说着去翻箱倒柜了。
说是翻箱倒柜,其实没柜也没箱的,家徒四壁的屋子里就床边两个包裹便哪来其他的置物之处?柳苍云也只是去包裹里搜了一瓶药散和一小瓷瓶。“过来。”柳苍云见那不识相的人也不会机灵点自己过来,掰开瓶塞对着窦汇无奈地说。
窦汇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却也很舒服,想起以前很少受伤,受伤了也是尹阙帮忙处理,那家伙处久了还是对自个冷冷的,包扎伤口就是包扎,说话也大多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像现在这种带着人味的话,窦汇还真是听着觉得新鲜又暖心。便抬腿乖乖走了过去。
“手举起来摊开,我看看。”柳苍云说道,“可有手帕?”
窦汇从怀里掏出一手帕递给柳苍云,上面绣着一朵祥云。
柳苍云接过,看着那云怔了下,旋即恢复神情。想着这人倒是有情致,再想想自己的帕子,自己还真有点亏待自家帕子。再看看眼前人递完帕子,两手微抬摊开,像极了私塾里被先生罚打手板的小书生,怪乖巧的,此刻眼前人神色里多了点好奇。模样着实可爱,惹得柳苍云嘴角弯弯。
“有些疼,忍着点,我下手轻点。”柳苍云凑近吹了两口气,将那小瓷瓶子倾倒,一涓潋滟倾瓶而出润着帕子,柳苍云拿那帕子轻轻在伤口上擦拭。
约莫是帕子过湿,夜里凉,窦汇抖了一下。
柳苍云低着的头抬起忙问:“可是过疼了?我轻点。快好了。”说着快好了,实际才擦了小半个手掌,柳苍云低着头忙碌着,一边擦一边吹口气,小心极了。
“有点疼。”窦汇抿抿嘴,一脸的委屈。但谁又知晓实际上他不疼,就是想耍耍赖。
“啊?我手力这么重?那我再轻点,忍忍啊。”柳苍云话说的轻柔,好像话重点力气也重了一般,捧着窦汇的手便如捧着易碎的豆腐脑似的,小心翼翼地说,也那么小心翼翼地做。
又一次看见这发顶,窦汇真是忍得手痒痒,眼前人这般乖巧,他恨不得拿手给揉上一揉,又觉着这般模样着实让人想捁了这人回家当压寨夫人,给自己织衣做饭,而现下却只能忍着,但嘴还能做怪,“可有人说过你头很好揉?”
“啊?”柳苍云抬头诧异地看着窦汇,一时间竟然理解不了人话,怀疑头上的耳朵听见了不该听的。
窦汇觉得自己方才唐突了,忙扯开话题,“没事,好了吗?”“哦。”柳苍云擦完了,开始捯饬旁边的药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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