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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碧风堂里交代了阿嫣的身体和甘郎中的事情后,武氏也大为震惊,得知谢珽已查到线索,与郑家干系甚重,立时让心?腹往照月堂悄悄递了话?,教她好生留意郑吟秋的动静。

过后,母子俩又说了些公事,谢珽在她那儿用了晚饭,去书房将几件要紧事处理?完,一抬头,已是月过中天。

中秋将?近,蟾宫正明。

若是换在从前,他先经征战后又进京,许久都没去校场军营瞧瞧,如今既已归来,多半会在书房小憩片刻,将?积压的事情都处理?干净,而后亲自骑马率人巡查一圈。

如今,却有更重要的事压在心头。

他揉了揉眉心?,踏着清月夜风回到春波苑,远远就见甬道旁灯笼高挑,照出昏黄的光芒。

那里,娇妻在等他回来。

满身疲惫忽然消散,他的唇角不?知何时浮起了笑,加快步伐走过去,里头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唯有巡夜的仆妇挑着灯笼慢慢巡查,碰着他的时候恭敬行礼。到得正屋,里头的灯烛却还亮着,他讶然进去,就见阿嫣坐在桌畔,正撑着脑袋打盹。

夜已经很深了。

外间的高烛几乎烧到尽头,她沐浴后穿了松散寝衣,满头青丝披散在肩上,面前摆着一架古拙的灯笼——那是先前徐秉均送的,制式奇巧,薄纱上绣了山水人物,点了灯烛后十分漂亮。

她看得困了,上下眼皮打架,连男人进屋时轻微的脚步声都没察觉。

旁边玉露却瞧见了,忙要提醒。

谢珽却摆了摆手?,轻着脚步走到跟前,就势坐在她身边,伸臂揽着双肩,很顺手的就将温香软玉揉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与怀抱,并没惊着阿嫣。

她侧过头,又打了个哈欠,眼睛里几乎困出了泪花,低声道:“夫君怎么忙到这么晚才回来?”说着,就想起身给他宽衣,还没站起来呢,旁边谢珽长臂一伸,兜着她的膝弯,径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旁边玉露缩缩脑袋,赶紧退出去。

阿嫣还迷瞪着,“先宽衣呀!”

“宽什么衣,你都困成这样了。熬到这会儿还不?睡,非得等我回来抱着?”谢珽在榻上屈膝,将?她放上去,神情瞧着一本正经,语气里却藏了几分揶揄暗示。瞧着她犯困娇软的模样,趁机亲了一口。

阿嫣脸上一红,“才不?是!”

“那是为何?”谢珽拿手肘撑在榻上,半边身子伏在上方,轻易将?她笼在暗影里。

阿嫣躺进松软的被褥里,愈发觉得困了,就着凑过来的身子,一面顺手?给他宽衣解带,一面道:“是想找夫君要一条细犬。原想去书房说的,又怕夫君刚回来,积压了许多公事,不?好打扰。夫君手?里若有合适的,明日送来一条吧?”

“这有什么,让田嬷嬷来说一声就是。”

谢珽瞧她实在困得不?行,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忍笑摸摸她脑袋,低声哄道:“细犬明早送来,快睡吧。”

“那……多谢夫君!”

阿嫣原以为他会问问缘故,见他答应得这般爽快,反倒省了事。

遂放任眼皮阖上,睡意漫天而来。

等谢珽去内室匆促盥洗,回到榻边时,她已睡得香甜深沉,甚至早早挪到他的枕畔,等着秋夜里的枕边暖炉。

他出去跟田嬷嬷嘱咐了几句,回来后扑灭灯烛,掀被凑过去抱住她。

片刻后,又亲了亲她眉心?。

……

翌日清晨,细犬如约送来。

彼时日头才上三竿。

谢珽既猜得阿嫣要细犬的用意,今晨便没急着去长史府,陪着阿嫣用了早饭之后,关着门在屋里转了一圈,商量可能藏药的地方。阿嫣猜测之余,让玉露将离京前曾姑姑送的那方药盒取了来。

盒子里摆了二十来个瓷瓶,皆拿特质的塞子封住,半丝儿都漏不?出来。

里面则装满药材。

曾媚筠原就是女儿之身,这些年钻研医术,对女子身上的事几乎无所不?知。

凭着阿嫣的病症,大约能反推缘故。

算上种种配伍和稀奇古怪的药材,有此功效的药材很多。不?过,想要凭着散发出的味道侵入肌体,长年累月药效不?衰,自然得极强的药性,且味道不?可太烈,免得被人嗅出端倪。这样一番挑选,便可剔去许多,她将剩下所有可能甬道的药材各装了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细犬是特地调.教过的,能被送到谢珽跟前,嗅觉自然极为出挑。

阿嫣依次揭开药瓶,让它满屋去嗅。

起初,嗅遍屋子也毫无收获。

到了第六样药材,那条细犬将整个屋子转遍后,在书房里停留了半天,最末又去书桌周围打转。只是不甚确信,想必那味道幽微之极,连它都未必能分辨。

阿嫣也不?急,让它歇了会儿接着闻。

到第十样的时候,细犬的表现就迥然不同了,大约是嗅到了极浓的气味,进屋后不顾牵向寝居的细绳,径直拔腿就往书房跑去。到了里面,稍稍停顿片刻,旋即扑向阿嫣常用的那张书案。

书案以花梨木制成,阔朗而精致。

此刻,细犬鼻中呼哧,只管在书案下打转,不?时仰头贴向足有四寸厚的案面,口中轻吠。

阿嫣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谢珽。

他的脸上已尽数被寒色笼罩,阴鸷得骇人。

田嬷嬷见状,让玉露她们将书案上头的东西都挪开,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何处。大约书案上摆放东西已被浸了味道,在玉露她们搬挪时,细犬的脑袋随之偏了些许。最后却仍扭回到书案上,不?时抬脑袋去碰案底。

事已至此,情势已然分明。

田嬷嬷将细犬牵走,谢珽都没招呼旁人,径直举步上前,拔剑斩下,将?书案拦腰砍断。

书案造得结实,哪怕中间断了,因两侧极稳,加之厚重的表面彼此挤着,纹丝未动。他绕到案后,抬脚将?其踹翻,见断口出无甚异常,又挥剑砍下。

书房里,忽然传出轻微的咔嚓声响。

原本浑然一体的案底,忽然有一层薄薄的木片掉落,露出里头鸽卵大的坑。那坑显然是人为刨出来的,挖得十分粗糙,而随之露出的,则是一粒灰扑扑的干燥药丸。

迥异于寻常的蜜制药丸,那东西像是碾成极薄的胎后一层层卷成的。外头已经剥落,化成了粉末,里头却还是干净的,想必等它自然干燥剥落,便可露出里面裹着的药泥。如是陆续剥落,旧的成灰,新的露出来,可令药效不?绝。

谢珽随手捻开,冷沉的目光又投向长案。

长剑扫过,案底皆被削去。

此起彼伏的响动里,封口伪装的薄木板陆续跌落,露出底下粗糙挖出的小坑和药丸。

零散错落的,竟有十来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w=

蟹蟹52281494的地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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